俏儿回来,这在苏家并未引起多大的震荡。(..)因为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云嬷嬷只说碧溪和竹露是犯错,没提俏儿的错。
至于别人心里是怎么猜想的,这个没办法监管,因为世上没有读心术。
俏儿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端个茶都显得胆小,手有点抖。对此,奶娘悄悄地在私下里安抚过好几次,连苏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苏老夫人问:“雨顺庵在山上,是不是晚上不安生,有鬼叫声?这个丫鬟是不是受了惊吓?”
奶娘啼笑皆非。俏儿使劲地挤出个笑脸,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尴尬,感觉嘴巴是白长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都说小孩童言无忌,可是老人一旦迷信起来,也跟小孩差不多。
苏老夫人又认真地说:“去求个平安符,再戴一串开过光的念珠,听说就会没事了!”
郑晴川停下吃蜜柚的动作,顺口就帮俏儿解围:“俏儿,老夫人说的话,你记住了吗?”语气顺其自然,既尊重了老夫人,也尊重了俏儿。其实,她不信那些平安符和开光的事,不过,她的语气没像个愤怒小青年。
俏儿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满口答应:“老夫人放心,五少夫人放心!我记住了!”
“嗯!”苏老夫人也比较满意,不提这事了。
阿清忽然说:“七七还吃,胖了这么多!”
这话像个!
郑晴川的动作停顿了有两三秒,眼睫毛缓缓地扇动了几下,目光转为担忧,犹豫地问:“我胖了吗?”
阿清点头,阿韵点头,苏老夫人也点头!
恐惧像一条吸血虫,钻进了郑晴川的血管里!
苏老夫人误会了,笑道:“阿七胖了也好看!不要太瘦了!”
郑晴川哭笑不得,她不是担心美感啊!
那句话害郑晴川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直到这个月的月事如期而至,她才把悬起的心放下来。幸好,她还没有当妈妈!
后果就是,她这个月点羊角灯点得特别频繁!
苏牧最近在检查前任肖知府以前处理过的旧案,对于冤假错案一律不姑息,就像在泥里翻蚯蚓,或者在一箩筐黄豆里挑选烂豆子。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所以他没有难为郑晴川。但是,如果郑晴川某天晚上不点灯,狼的本性就回来了!
苏牧偶尔也有晚起的时候,毕竟,是个人都会累!
早上起**,看见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排成一队在庭院里跑圈,苏牧忽然意识到,自从来了荆州,他习武的习惯已经荒废比较久了。
“苏牧!你跑不跑?”郑晴川笑着邀请,口里吐出一团团白气!
阿清和阿韵也喊:“哥哥!一起跑!”
苏牧却朝她们摇摇手,露出笑容,然后转身去外院找杜师父练武去了。
阿韵问:“七七,我这样每天跑,就能强身健体,不生病吗?”
郑晴川笑道:“不能保证不生病!但是可以保证打架有力气!逃跑时,还逃得快,逃得远!”
阿韵不满意,嘟囔道:“我不做坏事,不用逃跑!没人和我打架!”
郑晴川道:“那是因为阿韵勤快!愿意陪我一起跑!”
阿韵终于满意地笑起来,目光里仿佛带着糖的味道。
苏家每天早上还有另一道独特的风景,那就是苏老夫人带着丫鬟们晒干菜!
如果不是怕肥料气味难闻,家里恐怕开菜地了!
与此同时,从田庄上出发的马车停在了苏家的门口,一筐筐新鲜的果蔬上还带着露水,被婆子们搬进了大门。
鸡鸭鹅被绑住了翅膀,叫声尖利。
一日之计在于晨,苏家的一天就这样拉开序幕。
上午,俏儿和奶娘坐上马车,去泰安寺求平安符,奶娘还有个目的,就是去给郑晴川求签!郑晴川不急着生孩子,但是奶娘很着急!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奶娘前脚刚走,尹二姑娘后脚就来了苏家,又带来了她的小侄子。
苏老夫人笑着逗那个小孩子玩,这个小孩子憨憨的,并不顽皮。尹二姑娘找郑晴川说正事。
尹二姑娘道:“苏夫人,我想在荆州做镖局的生意,选荆州到京城这条路,听说最近朝廷整治驿站,官道上变安稳了,只要不遇上劫匪,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我算了,本钱只要一百两银子,有钱一起赚,我想邀请苏夫人一起入股。不知道行不行?”
郑晴川微笑,把丫鬟端来的果盘推到尹二姑娘面前,她也在心里算了算,然后笑问:“本钱只要这么少啊?恐怕不够吧?”
尹二姑娘但笑不语。确实不够!但是,只要郑晴川象征性地答应一声,连一分银子都不用出,只要给予尹家的生意一些保护,她就愿意把赚到的钱分出一半给郑晴川。
有一种微笑,叫——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说得太清楚了!
郑晴川却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清楚地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关于做生意的事,我不入伙。”
尹二姑娘不急不躁,镇定地笑道:“可是,我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家的亲戚上门多,苏夫人又是大方的女子,所以我才斗胆这么说出来。请苏夫人尽管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当初我拿了那本账册来,就是来投靠苏夫人,递上投名状的!只要苏夫人不要嫌弃尹家,也不要嫌弃银子。”
郑晴川笑道:“尹姑娘是个直爽人,也是我在荆州的朋友,所以你不用试探我!我说话算话的!”
言下之意——不用怀疑我嘴巴不老实!不要以为我心口不一,嘴上说不要银子,心里却偷着乐,等着银子长脚,排队进苏家的库房?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有点告诫的意思了,让对方适可而止。
尹二姑娘尴尬了一瞬间,收起**的笑容,变成正常的表情,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见风转舵,转眼间就换了一个轻松愉快的话题,不再提生意的事了。
不过,尹二姑娘的话算是提醒了郑晴川。
等尹姑娘走了,郑晴川就进了小书房,铺开纸,提起笔,开始计算苏家的银子和产业。
大方人受欢迎,但是大方的态度也需要家底的支撑!如果银子告急,穷大方就成了虚伪和穷受罪!打肿脸充胖子,那是很痛的!
郑晴川怕痛,所以未雨绸缪。主要还是因为她发现了苗头,因为苏牧自从做官,而且还是个清官,赚钱的道路就越来越窄了!
苏牧父母留下来的五家铺子早就被苏牧放在了阿清和阿韵的名下,以后就是阿清和阿韵的嫁妆。苏牧是个大方的哥哥,而且他没有瞒着郑晴川,郑晴川甚至直接当面同意了这件事。但是,在阿清和阿韵出嫁前,这些铺子的收益照旧进苏家的库房,可以让郑晴川和苏牧支配,这一项每年进账六千两左右。
她开在京城的那个服饰铺子为了避人耳目,不引起苏牧的麻烦,暂时记在奶娘的名下。奶娘虽然还在郑晴川身边,但郑晴川已经帮她在衙门里消除了奴籍。这一项每年进账二千两。
田庄是光明正大地记在苏牧和郑晴川名下的!京城的田庄在丰收之年可以进账五千两,在收成少的年份是进账一千两以上,毕竟基数大。她在荆州也新买了田庄,数量不大,一年大概收九百两。
苏牧的俸禄不多不少,刚好够家里正常的开销,养苏家的丫鬟、婆子、小厮和管事。
保守估计,一年进账一万一千四百两银子!另外,家里还有银票和现银,六万两的大数目!接着,还有借出去的债务!苏牧明确地告诉过郑晴川,洪家从苏家借了五万两银子,而且是从苏牧的手里借过去的,这是在苏牧的父母去世以后的事,至于借去做什么,苏牧却没有告诉郑晴川,想必是很秘密的事情。毕竟,郑晴川曾听洪悦景提过,洪老太爷在官位上曾经有过一段很危险的日子,那段日子整个洪家都岌岌可危。官好比一杆秤,银子是秤砣,互相离不开,有秤砣压着,然后寻求平衡点!
算账是个头疼的事!
等郑晴川把日后阿清和阿韵的嫁妆计算进来之后,发现至少要花二十万两银子。古代的陪嫁是个大数目,甚至非常惊人!郑晴川自己就亲身体会过!
然后,每年的人情往来:寿礼、满月礼、周岁礼、红白喜事的随礼……还有帮助亲戚。这也是个大数目!即使算上收回的一些礼物,每年至少还要花出三千两!
算完的结果是:现在睡在银山上,吃穿不愁,但是一旦到了阿清和阿韵出嫁的时候,现银就空了,捉襟见肘!
怎么办?郑晴川只能苦苦思索,赚钱还要与苏牧做官不冲突,这真是难难难!
当官的喜欢排场大,习惯奢华,但是又不能经商,又不能贪污受贿,俸禄怎么能够支撑得了奢华的排场?
难怪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比如今天尹二姑娘的话就是巨大的**。如果郑晴川有了一念之差,估计就和历史上许多的著名贪官同流合污了!
哎!愁愁愁!
傍晚,等苏牧回来后,郑晴川告诉道:“苏牧,我发现,在未来,我们会很穷!”
苏牧被这话逗笑了,用手背碰一下郑晴川的脸颊,问:“怎么个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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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伴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