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川没有同情佟氏和苏栋。(..)事实上,以苏栋犯下的错,身上背着那么多人命的债,现在无事一身轻,已经是官官相护的结果了。
奢求再多的东西,已经不太可能。
佟氏老调重弹:“叔祖母,让苏牧再去求求洪家!”
不等苏老夫人有所反应,郑晴川立马拒绝道:“堂伯母,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容易。今天满月的小孩子比苏牧的面子更大,洪家并没有坐视不管。这件事的原因不是洪水,而是牢房里的两百条人命。”
佟氏瞪大两眼,惊愕地望着郑晴川,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苏老夫人也稍有惊讶,她第一次觉得郑晴川已经是大人了!
佟氏脸上的惊愕转为恼怒,然后转为羞愧,最后低头不语了。这些日子,她和苏栋日夜为官职的事情焦心,对某些源头上的事情刻意选择了遗忘。如今,郑晴川翻江搅海,搅得她不得安宁,坐立不安。
苏老夫人也坐立不安,觉得尴尬,握住郑晴川的手,捏了捏,用目光暗示郑晴川不该说得这么直接,这么绝情。
郑晴川这一棍子挥过去,要么是把对方打醒,要么就是给自己拉仇恨。
事实上,郑晴川是厌烦了那种幽怨模式的不断重复。苏牧会替她着想,之前特意提醒她说真话,同时,她也会替苏牧着想,不想苏牧被这种事纠缠。
郑晴川回视苏老夫人,目光沉稳,让苏老夫人别担心。不管她的话造成哪种结果,她都能接受。
过了几天,郑晴川发现,结果是第二种——佟氏心生芥蒂了!因为佟氏和苏栋坚决要求搬出去,要去客栈住,他们并不打算离开京城,还没有放弃谋官的心愿。
苏老夫人最着急,劝了几十次。
郑晴川私下里向苏牧认了错,承认自己那次太鲁莽了。
苏牧耐心地问:“你后悔了吗?”
郑晴川摇摇头。显然,她只是认错,并不后悔。
苏牧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别担心。”
在苏老夫人的劝说下,再加上苏牧的挽留,苏栋和佟氏继续住下了,不过这夫妻俩每次对郑晴川都没有好脸色。
再加上一个苏靓。苏靓并没有坚持休息完双满月,每天往苏家跑,来了之后,就和佟氏、苏栋一起关起门来商量事情,像秘密组织开会一样。大概是佟氏把郑晴川的话告诉了她,她对郑晴川也有了敌意。
渐渐地,郑晴川和她们的接触就变少了。
某天晚上,桌上点了羊角灯,郑晴川反思自己,在苏牧的臂弯里翻滚了几次,对苏牧说:“我一定存在了某些特质,不受欢迎的成分有点多。”然后她向苏牧数了自己拉过的仇恨,有她亲娘,有熊嬷嬷,有胡嬷嬷,有郑老夫人,有郑家大姑娘,有郑家四少爷郑乐,有郑家五夫人,有郑家六少爷郑帆。
这还没数完。
苏牧忽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打断她的话。
难得,苏牧愿意在有光的时候主动吻她。郑晴川的眼睫毛扫过他的脸,眼睛眨啊眨,几乎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眼睛里全是彩色的泡泡!
稍有遗憾的是,这个吻很短暂,很快就结束了。
苏牧问:“可以把灯熄掉吗?”
郑晴川恶作剧一般地摇头笑!
然后,苏牧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再把喜欢你的人数一遍吧!数完了再睡。”
郑晴川目光一闪,飞快地问:“苏牧喜欢阿七吗?”
苏牧的回答就是牵住了她的手。
好像每次她骗苏牧表白,都没有成功!郑晴川无奈了,闭住眼睛,开始数:“苏牧,阿清,阿韵,二哥,大表姐,祖父,我的大伯父,二表姐,四舅母,三舅母,二舅母,秦家舅舅,秦家舅母,小吴江,小吴淮……”
当她数到小吴江和小吴淮的时候,苏牧溢出了笑声,比较愉悦。郑晴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干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然后用牙齿咬了一口。
苏牧的回应就是去把羊角灯熄灭了!
——
早上,郑晴川带着熊猫眼起**。奶娘很快就递了两个剥壳的熟鸡蛋来,意思是给她滚眼睛。
可是,郑晴川却觉得这样浪费,没有伸手去接。
去给苏老夫人请早安的时候,苏家大伯母煞风景地说:“瞧瞧五侄儿媳妇这眼睛,可怜见的!五少爷也该纳个妾了!”
苏老夫人直接低吼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偏偏苏家大伯母的脸皮比树皮还厚,这样还不住口,又还追加了一句:“我的丫鬟杜鹃不错,可以白送给五少爷!”
郑晴川懒懒的,没搭理她,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根本没把她当对手。
可是,苏老夫人咬咬牙,这次脾气不小,直接端起茶盏,把茶水朝苏家大伯母扬了过去。
很快,苏家大伯母的脸上流淌着绿茶,眉毛上挂着茶叶,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硝烟四起,郑晴川帮苏老夫人抚背,劝道:“祖母消消气。”
没想到佟氏这时却站出来火上浇油,道:“这是七七惹出来的祸,快给你的亲伯母赔个礼。”
什么时候佟氏和苏家大伯母结成同盟了?做不成朋友,就必须做敌人么?难道就不能做安分守己的陌生人么?
可惜,郑晴川没有那么大的气
郑晴川没有那么大的气,不想大战四方,剧情没有按照苏家大伯母的剧本演下去,也没有跟着佟氏的剧本走,郑晴川朝苏老夫人道:“祖母,我想念苏州的大伯和大伯母了,昨天还梦见他们,我去外院找苏牧,问问我二哥写信给他没?”
苏老夫人点点头。
然后郑晴川就走了。
郑晴川一边走,一边心想:人的变化真大!
她去到外院,苏牧却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郑家的祖父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已经痊愈了。祖父说,做官的事还是年轻人适合。他想辞官养老了。这次的时机很好,算是功成名就。姨父和姨母也赞成,已经定下了明年四月任满就回京。”
“祖父想开了!我也赞成!”郑晴川高兴。
想当初,郑老太爷被皇上免了刑部尚书的官职后,多么不甘心了,做过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之后,一大把年纪了,再跑去苏州做个从四品知府,他也愿意,现在总算是海阔天空了!
“还有一件事,郑友定亲了!”苏牧又说了一句。
郑晴川的嘴巴张成O形。那个总是摇着把破扇子,不分冬天和夏天,自认为风雅潇洒的二哥竟然要娶二嫂了!二嫂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苏州的姑娘吗?”
苏牧答道:“是苏州本地人。”
郑晴川喜悦地道:“肯定很美!”表情有点陶醉,因为她很向往江南水乡,认为江南的女子都美,都是古诗中的采莲女。
苏牧没有回应这句话,直接吩咐小厮去端早餐来。似乎对美或丑一点也不关心!
吃完早餐后,苏牧又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姨母在信中问,你绣花怎么样了?”
郑晴川正在喝茶,差点被噎住了,但是她的表情很囧。
苏牧伸手帮她拍拍背,以为她真被噎住了。
郑晴川盯住他的眼睛,问:“苏牧,如果我不会绣花,你会嫌弃我吗?”
苏牧挑一挑眉,道:“你已经会了,除非每天都偷懒,哪天就忘了。”
郑晴川盯住他,默默地吐槽:一点也不像无条件**爱的人!不够可爱!
苏牧没有多解释,心思深的人就像谜一样。
云嬷嬷来提醒:“女先生已经来了。”
郑晴川连忙赶回西跨院,跟着女先生念书去了。郑晴川特别喜欢听这个女先生讲典故。
有时候,她也会和女先生探讨一下人生,比如说说最近的糟心事。
“人和忍的念法差不多,又和仁同音,如果既要做到仁,又要做到忍,很辛苦。特别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发现自己讨厌的人总是主动找麻烦。”
女先生道:“那就不必仁,也不必忍,只要做到‘公道’二字就行!”
到了中午,女先生的课结束了,云嬷嬷惊讶地道:“福国公府居然送了帖子来,邀请五少夫人去参加福国公府九姑娘的及笄礼!”
郑晴川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上次聊过天的付九姑娘如此真诚,没有把她当路人甲。
她很少参加这么隆重的宴请,何况又是去国公府那种贵族云集的地方,谨慎地道:“我先写信去问问四舅母吧!我记得四舅母上次和福国公府的大夫人一起聊过天。如果四舅母去,我就一起去,如果四舅母不去,我就找个借口婉拒吧!”
云嬷嬷赞同:“这样很妥当!五少夫人要做几件新衣裳了,华丽一点!”
云嬷嬷这个管家是非常合格的!郑晴川笑道:“云嬷嬷帮我挑选衣裳吧!我相信云嬷嬷的眼光!”她更相信,云嬷嬷见过的大世面比她更多。
郑晴川不想做个顽固的人,顽固的人很容易变成笑话。
云嬷嬷高兴地答应!她觉得这是郑晴川很器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