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秋月照进一间小屋的窗户。
她存了半辈子的私房钱,还比不上七姑娘今天一天赚的钱的一半。
何嬷嬷在炕上辗转反侧,叹着气,心想:七姑娘这么小就这么有主意,不像六爷,也不像六夫人,不知道像谁。哎!七姑娘会赚钱是好事,但是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别人会说闲话的,对以后的婚嫁不利。哎!让七姑娘嫁个好夫君,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啊!
何嬷嬷越想就越皱眉头,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渐渐地就开始淌眼泪。
这时,她的儿子江何出声了:“娘,今天赚了那么多钱,可是你一文钱也没有留下,是不是心疼了?”
母子俩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因为这屋子实在是小,所以两人都是各自缩作一团。
何嬷嬷抿紧着嘴巴,不答话。
江何笑道:“哎!我也心疼啊!”
隐隐约约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江何做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后,何嬷嬷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变得油嘴滑舌了。
何嬷嬷骂道:“你别狼心狗肺!我们怎么能贪七姑娘的钱?”
江何立马似笑非笑地感叹道:“喔!原来那是帮七姑娘赚的钱啊!您之前怎么还骗我,说那是五夫人托你办的事呢?”
何嬷嬷在黑暗中张了张嘴,把肠子都悔青了,这下子更睡不着了。
不是她不相信她儿子,她只是想帮郑晴川瞒着,谁知一下子不留神,又说漏嘴了。她忍不住自个儿在嘴巴上打了两下。
江何却不再说话了,只剩下了呼吸声,打着呼噜。
何嬷嬷又哭了一会儿,终于累得昏睡了过去。
——
一轮秋月,却并不只是窥见一个人的心事。天下人、天下事,仿佛都逃不过它的清辉。
在夜晚的甘棠苑里,同样也有人在辗转反侧,这个人是贰姨娘。
她的身边睡着她两岁的儿子——四房的七少爷。
借着淡淡的白月光,她看着儿子的小脸,心想:七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占了正房呢?那正房应该让七少爷住进去才对!七少爷是男丁,理所应当要住在正房才是!七姑娘应该住西厢房!明天再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把屋子换过来。
她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脸,热乎乎的,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里也热乎乎的,回想这几年她过的日子,真是一帆风顺!她想改名字就改名字,她想生儿子就生了儿子,当初四夫人想把她和儿子分开,她不答应,宁可和四老爷分开,也一定要和儿子在一起。哼!四夫人还哄着她,说她还年轻,肯定还可以再多生几个儿子,呸!如果生孩子的时候流血死了,她可就一了百了了!还谈什么享福啊?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只要守着这个儿子好好过,就行了!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所以她不贪心!
可是,再想到七姑娘,她又咬了咬牙关。七姑娘像条泥鳅,滑不溜秋的,让人根本抓不住!上次明明答应她了,后来又笑着说没答应她,还把大夫人搬出来吓唬她,说话真是一点也不老实!
她咬着手指头,固执地心想:自己就不信邪,一定要让七姑娘腾出正房的屋子来!因为七姑娘不占理,而七少爷占着理呢!
——
清晨,因为郑家树木繁多,郑晴川能听见“啾啾”的鸟叫声!
啊!起床了!
她先在被子里打个滚,再伸出手,伸出脚,爬出被窝。
“七姑娘,昨晚上睡得舒服吗?做梦了吗?”荷风和池月拿着干净衣裳走过来,笑容如春日桃花一般灿烂,说话声如夏日蜜桃一般甘甜。
今天荷风和池月对她更热情了呢!
郑晴川伸手把衣裳接过来,笑着答话:“做梦梦到你们俩了,也梦到奶娘和何嬷嬷了!”
荷风和池月都笑得开心得不得了!清脆的笑声汇聚成一串无形的风铃!
这时,奶娘急急地走了进来,满脸困惑,道:“有人故意往我们的屋里扔东西!不知道是谁干的?”
“扔什么了?”郑晴川顿时精神一震,脸还没洗,瞌睡虫就全跑走了。
她穿上衣裳,踩上鞋子,就飞快地往旁边的东次间跑。
奶娘伸手往圆桌底下一指。
那扔东西的人故意把东西扔到隐蔽的地方。
看到那一片狼藉的地面,荷风惊呼了出来:“朱砂、黑豆、桃木剑,还有血!”
郑晴川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奶娘道:“全是辟邪的东西。”
池月道:“那个血可能是鸡血,我今天早上听到了鸡叫声,声音离得近,就在咱们这院子里发出来的。”
奶娘皱眉道:“难怪,我今天好像也听到了鸡叫。”
荷风的声音发颤:“这……是甘棠苑里的人做的?是不是贰姨娘做的啊?她想和七姑娘换屋子。”
辟邪的东西!郑晴川此时想到的人却是——六少爷!因为上次她装鬼吓唬了那个偷听的小人。
“一切皆有可能!咱们别声张,先把屋子打扫干净。”郑晴川双眼异常的明亮,不慌不忙,小声地道:“反正都是些辟邪的东西,那人的目的不是害人。我们不用害怕。说不定他扔了第一次之后,还会来扔第二次,我们警醒一点,下次把他抓住!”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跃跃欲试!
“嗯!”荷风和池月呆呆地点头。
奶娘心领神会,没作声,欣慰地看了郑晴川一眼,立马开始打扫。
荷风和池月连忙拿扫帚和簸箕来帮忙,然后又端水来洗地。
郑晴川飞快地掀开门帘,目光看向对面的西次间,一眼就逮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一看到郑晴川,那个脑袋立马就缩了回去!
哼!上次是偷听,这次又来偷看了!
五房和六房两家人,一个住西屋,一个住东屋,中间只隔着一个堂屋和几道门帘而已,还真是给偷听和偷看提供了便利条件啊!呵!不过,一般人还真不会干这么鬼鬼祟祟的事。
即使是小孩子,也有正常孩子和熊孩子的分别。
郑晴川正瞪着那道门帘,忽然门帘被用力一掀,白胖圆润的五夫人从西次间走了出来。
五夫人的个子比较矮,长期寡居,也就懒得注意自己美不美,而且行事作风越来越随心所欲,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她,渐渐地往粗鲁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她一来就用胖手指着郑晴川,口气不善地质问:“七姑娘!六少爷说你前几天鬼附身了,故意吓他,是不是真的?”
郑晴川把懒洋洋的目光直视过去,收起了所有的笑容,硬气地回道:“五伯母!六弟想冤枉我,可有作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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