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的内功比拼,可谓是武林中难见的一幕,追溯到上一次的时候,还是裟罗尼和沈离的切磋,抑或是沈离和慕容御风、谭二的切磋,当时他们论起武来,三日三夜也无休止,既比招式也比内功,最终得出结论,若是单打独斗,谁也无法将其中一人击败,谁也无法从中获胜。而他们三人中剑法以慕容御风最高,内功以沈离最深,暗器以谭二最妙。
谭二此时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时论武的情景,自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可以交上手的人。两年前在洪州遇到王重阳师兄弟三人时,本以为可以在大理和裟罗尼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哪知这位武林宗师却被他师弟给暗杀了。如今以一敌二,虽然处于下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沈离跟谭二数十年的老友,见他以一敌二也不向自己伸出援手,知道他已经来了兴致,嘿了一声,道:“谭兄,还记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十八年前,我们哥仨在御剑山庄切磋了三天三夜。”
谭二哈哈大笑,声震云霄,连连点头。过得不久,见他头顶冒着白烟,脸上的汗珠也逐渐渗了出来。木侯和南宫宇也不甚轻松,二人鬓角处也已开始流汗。
沈离知道谭邋遢再坚持一会儿必定会落败,当即不容思量,挺身而出,缓缓吟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道万物……”原来是道家经典着作《道德经》,只听得他缓缓吟来,语调不急不慢,但却自有一股柔和且醇厚的力量盘了上去,跟南宫宇、木侯交上手。
木侯、南宫宇同时一愕,他二人修为本不比沈离差多少,但是功力不够精纯,全真教是天下第一玄门正宗,内功自有独到之处,全真教的修行在于静心寡欲,无欲无求,方可得道,越是心静,离‘道’则越近。沈离沉浸在正统道教的修行上数十年,自是已经进入化境,早已得道多年。此时他的吟唱来得恰到好处,谭二正好喘过气来。
只听得这股吟唱虽柔和细腻,与世无争,但一和木侯的啸声、南宫宇的鹰唳声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便有一股肃杀之意,木侯的啸声和南宫宇的鹰唳声也迎了上去,纠缠在一起,谭二此时也加入战团。木侯的啸声严谨端庄,南宫宇的鹰唳声阴森诡异,沈离的吟唱绵里藏针,谭二的长啸也是悠长刚硬,四股声音交错,便好似他们四人在交手似的,其中变化更是捉摸不定。
封于平与他们功力差了一筹,不敢轻易加入战团,唯有在一旁瞧着,瞥眼间见到海边飘来了三四具尸首,不知道是为何,于是凝目瞧了过去,这才明白这些都是方才上了自己这边的船上的金国高手,想必是听得这四位顶级高手的内力比拼,一时内心燥热受不了压迫才自杀,看到这一幕,心里头惊骇万分。
慕容飞云如今的功力也在封于平之下,比起“金木水火土”五人来要高上一些,起初听得这四人的声音时,心跳便逐渐加剧,音调高时,他的心便如悬在半空中,音调低时,心跳则缓了下来,如此来回几次,只觉胸口处砰砰乱跳,甚是难受,又有些呕吐之意,但却吐不出来,好在他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根基颇稳,又有易筋经神功护体,才能心智不乱,饶是如此,再听了一会儿,也是感觉心脏受不了,暗暗心惊:“倘若我再这么下去,岂不是也要跳海自杀?”
沈离知道慕容飞云功力较逊,难免会受影响,便道:“飞云,念静心咒!”
慕容飞云依言照做,急忙盘膝正坐,抱元归一,念起了静心咒。不一会儿,宁神屏气,心跳才逐渐平缓,但却不敢过多分神,生怕四人的声音又再使自己混乱。
只听得鹰唳声渐烈,啸声渐急,浑若百鬼入林一般,突然间一阵柔和吟唱,一阵长啸声侵入了鹰唳声和啸声之中,慕容飞云知道他们已经斗到了极致,忙地运功抵御,脸上虽然发热发胀,但却心神不乱。南宫宇的鹰唳声虽尖锐,却始终无法淹没谭二的长啸,而木侯的啸声也奈何不了沈离的吟唱,四种声音糅合在一块儿,音调奇异至极,正邪难判。几个回合下来,木侯和南宫宇已知不是对手,鹰唳声和啸声逐渐衰弱。
蓦地,一缕笛声幽幽响起,混入到了这四种声音里面,四人都觉奇怪,侧头一望,原来是慕容泰然在一旁就唇吹笛。慕容泰然本就颇懂音律,此时吹了起来,笛声活泼、跳跃,甚是灵动,原来那四种声音杂乱无章,他这么一加入,反而将这些声音变化成了一曲旋律。
慕容飞云在一旁听得他们的这五种声音,已有些入迷,那自是慕容泰然笛声加入的原因,不知道为何,他却从笛声中听出来了悲伤和无奈,又见木侯、南宫宇二人头顶白烟直冒,犹如蒸笼,再看沈离和谭二,也不轻松的样子。他本来全力打坐,默念静心咒,此时听得这五种声音缠斗在一起,蓦地里灵台清明,想起了易筋经上的图,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夜修习的书籍并不是全真教的上乘内功心法,而是武林至宝《易筋经》,如今依着那五种声音的攻势一一印证,登时明白了许多先前并未明白的瓶颈。
沈离、谭二、慕容泰然、木侯和南宫宇这五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平时只需得其中一人的指点便可以受益颇丰,此时他们五人的内功比拼,别人都没有注意看,唯独慕容飞云瞧得一清二楚,此时的他便如同同时向五位老师请教,而这五位老师也是一招一式教了出来。
慕容飞云瞧得兴起,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我懂啦!”他这一声叫出来。沈离、谭二、慕容泰然、木侯、南宫宇纷纷停了下来,五人都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势必两败俱伤,索性便住手不斗。
木侯当先走了上,欠身道:“晚辈姓木,单一个侯字,乃是周宫宗主,未敢请叫二位前辈大名?”
沈离回了个礼,道:“老道是闲云野鹤一头,贫道姓沈,单一个离字。”,谭二也道:“老乞丐姓谭,排名老二,别人都叫我谭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