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书婷的心里眼里纪言都算不得一个弱者,能得纪言的肯定,她哪里会不高兴。
“你们娘们就是能聊啊。”徐江啐道。
纪言礼貌微笑,示意他开后车门,“你没手吗?自己开!”
说完,徐江自顾自坐了进去,刚准备关车门,就看见纪言转身走了。
“喂!”
徐江喂了好几声,纪言也不理会。他只好又从车里钻了出来,撑长脖子喊道:“你到底几个意思啊?给老子回来,回来!”
纪言彻底走远,徐江的嘴不停开合,骂声不断,最文明的一句是,“不坐就不坐,老子还不想送呢,开车回家!”徐江的火烧到了脑门,他怒气冲冲摔了车门,司机的身子也跟着一颤。
可惜,没过多久,陈书婷还是嫁给了白江波,至于原因,谁都清楚。
徐江脾气爆,明面儿都敢砸白江波的沙场,而白江波打不过又不服气,总爱搞背地里的小动作,一来一回,为了地盘两家争得头破血流。
白江波肯定是斗不过徐江的,他的沙场被吞只在早晚,但如果陈书婷嫁过去,陈泰这个所谓的老大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足站中,当个和事佬,延缓徐江对白江波、对沙场下手的时间。
观两虎相争,享渔翁之乐。
陈泰不需要徐江和白江波一团和气,不想任何一方壮大。
只要双方僵持不下,他就能将两人手拿把掐。
徐江和白江波不清楚吗?
他们清楚的很,但为什么又都选择了逆来顺受?
不过是有各自的考量罢了。
白江波想靠陈泰拦着徐江,所以即使陈书婷作为工具嫁给他,以后有可能拿不到建工集团的实权,他也还需将陈书婷好好供着。
至于徐江,他要么接受陈泰送到眼前的纪言,要么退步放过白江波,但徐江本就对白江波用女人谋生存的行为嗤之以鼻,前者基本排除。
再说了,纪言和徐江都是倔性子,现在互相看不惯,以后也不会有融洽的那一天,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陈泰撮合了两年,一点进展没有。
而陈书婷之所以会选择下嫁,纪言想,她是实打实为陈泰考虑了。
对此,纪言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祝她今后一路顺遂,家庭美满。
陈书婷和白江波是先登记结婚,后面才办的婚礼,婚宴不大不小,来参加的人中,除了纪言,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和建工集团有利益的往来。
“谢谢你能来。”陈书婷端着酒杯碰了碰纪言的水杯,唇角上扬。
“请柬我收了我就会来。”纪言没有半分笑意,她的想法依旧不变。
“快笑笑,参加我的婚礼穿的寒碜也就算了,别丧着,不吉利。”
相比于陈书婷身上不低于十万的正红色敬酒服,纪言这身素衣确实不入眼。
纪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浅笑,她端过陈书婷手里的酒水,举杯道:“新婚快乐,往后可以多来照顾照顾我的店。”
陈书婷扭头一笑,“就你这自制的破衣服,我买了也不穿出去。”
“你买就行。”
只要钱了自己的兜,我管你穿不穿。
两人的关系自此慢慢平和,陈书婷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着不会帮纪言,其实比谁都上心,纪言随口提一句下个季度的样衣款式,她就大刀阔斧地宣传,那些豪太太一听,纷至沓来。
基本上不到预售时间,样式就被选空了,纪言也苦恼,这样的销售让她根本得不到真实的评判,就连衣服版型有没有问题都不知道,她判断不了成衣的好坏,也就打磨不出销路。
所以在陈书婷准备这么干第三次的时候,纪言出言阻止了。
“陈书婷。”纪言正色道:“你要再这么干,这店就变成你的私人服装店了。”
“又不都是我买的。”陈书婷不看纪言。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纪言轻轻一戳陈书婷的脑门。
陈书婷撇开纪言的手,皱眉不解道:“这样不好吗?卖的多不就赚得多?”
“这么说,如果我设计的衣服符合大众审美,那么我就可以将衣服批量化生产,系统化发往全国各地的分店进行销售,甚至二十年以后,我们足不出户,用打电话的手机就能买到东西。”
陈书婷听得一头雾水,并以一种看怪人的眼神打量着纪言。
“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我说的一切。”
“说人话。”陈书婷不耐道。
“简而言之就是,你现在少帮我,将来你和我挣大钱。”
陈书婷的双眸亮了几分,她压着惊喜怀着疑惑问纪言,“你肯带我玩儿?”
“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陈书婷耸耸肩,眼珠子一转,妥协道:“那以后听你的。”
“行。”
“以后我叫你什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书婷对纪言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称呼。
只一眨眼,纪言决定开个玩笑,正经道:“我年龄比你大,随他们叫我姐吧。”
陈书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叫你姐?言……叫不出来。”
纪言低笑出声,“行了,叫我本名就行,我不忌讳这些。”
“你又故意耍我?”
“是你先问我的,也是你叫不出口的,怪我?”纪言深谙诡辩之道。
“……”陈书婷哑口无言。
记忆回到眼下,陈书婷拿了包,从里面扯出一张b超单。
纪言看着,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接着,“我怀孕了,医生说有将近四个月了。”陈书婷笑着说。
“前一阵子总反胃,吃药也不见好,我才去的医院,结果一检查,是这个小东西捣的鬼,不过也奇怪,我这一点也不显怀。”
纪言接过单子,回应道:“确实,我还以为是你中午吃多了……”
陈书婷回怼了一句,又继续笑着问:“哎,你猜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男是女我觉得都好。”
“就让你猜猜,没别的意思。”陈书婷不死心。
纪言沉吟了片刻,视线从b超单移到陈书婷柔和不少的脸上。
“男孩儿。”
“为什么?女孩儿多乖多可爱啊。”
“不都说男孩儿长得像母亲的多吗,像你好看。”
“对!像他爸那多惨。”陈书婷笑得合不拢嘴,还说:“以后你就是孩子他干妈了,可上点心啊,赶紧给孩子找个干爸。”
“挣钱要紧,对象随缘。”纪言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陈书婷的肚子。
是生命的律动,挺好。
不管父母是否幸福,他有陈书婷这样的母亲,生来定不会吃苦。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陈书婷,我又不是孩子他爸,你过分了。”纪言佯装生气。
“你是他干妈。”陈书婷油盐不进。
“那好,我以孩子干妈的身份警告你,怀孕了别穿高跟鞋,也少晃悠。”
“还有!”纪言轻轻一抹陈书婷的唇瓣,“浓妆淡抹总相宜!”
“行了,知道了,我走了。”陈书婷收了b超单,挎起包就准备遁走。
“坐回来。”
纪言从柜台里拿出一双平底鞋,扬眉道:“自己换上。”
看着乖乖换鞋的陈书婷,纪言想了想,说:“帮我回去转告你老爹,聚餐我会去,派人来通知我时间地点就行了,别搞其他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陈书婷还以为纪言是准备接受徐江了。
“我走了。”
“高跟鞋聚餐我带给你。”纪言送陈书婷走到店外,“路上小心。”
她站在原地,目送陈书婷上车,心却已经不知道飞去哪儿了。
晚上
一个冷水澡洗清全身的黏腻,纪言得到短暂的舒坦,但她还是心烦,在躺椅上翻来覆去,陈金默注意到了,朝她走去。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他坐到纪言的身旁,伸手探了探纪言的额头,没发烧。
纪言微微蹙眉,盯着陈金默闷声道:“要我是个男的就好了。”
“?”
陈金默以为听错了,刚准备问,就听纪言继续道:“这人啊,不能太优秀,不然很容易被别人盯上,是我抵抗的不明显吗?”
纪言自认为是有分寸的,迄今为止,她连徐江的手都没碰过。
“你就一直在想这个?”
虽然纪言的话中没有提到陈泰和徐江的名字,但事儿陈金默是清楚的,为此,他还气过好一阵子。不过后来知道纪言拒绝的态度坚决,他也就没管,没想到两年了,陈泰还没放弃。
“要不……”陈金默犹豫道:“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
闻言,纪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里就写了三个字,你疯了。
陈金默吃瘪,仍是不甘心,“那你总不能从大街上随便拉个男的吧?你不怕陈泰徐江恼羞成怒,把人拽着给打了或是……”
他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纪言不是吓大的,自然不能被唬住,但她之前确实想过这个办法,至于为什么没做,就因为这个。
陈泰和徐江下手狠辣,打杀全看心情,她还没走到牵连无辜换安宁的那一步,只是单纯地想彻底将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纪言肯定下辈子都不可能嫁徐江,当然,徐江也同样不可能有喜欢上她,娶她的那一天,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凭打杀这种低级手段牟取暴利的时代终将过去。
律法时代来临,暗夜必将颠覆。
纪言推开陈金默,“热,别挨我太近,你安静些,让我再想想。”
这一想,纪言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已经躺回自己卧房了。
身下是凉席,风扇吹着,但她还是被热醒了,这京海的天气真是让人难受。
嗯……
又是陈金默抱她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纪言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在陈金默迈过二十岁的门槛后就变了。
是因为生日那天他贴着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会陪你岁岁年年。”
话是没什么问题,可纪言愈发觉得陈金默看她眼神与以往不同,原因她不敢太肯定。
现下纪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接触,如果必要,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与陈金默分开。
他是她一手带大,呵护了七年的孩子,他不懂事,可她得懂。
陈金默对她所产生的好感,不过是相处久了的依赖,那不是爱情,更不可能被催化为情欲。
这么想着,纪言就又不舍得将书店放出去了。
书店里有她的小居所,是她花好几年才慢慢置办齐全的,服装店那边还什么都没有呢。
如果家不能回,书店便成了她唯一的去处选择。
而且比起服装店,纪言还是更爱书店,书能充实她,书香味能安她心神,是她最喜欢的。
可服装店纪言也是真不放心现在交给别人,毕竟经营模式只有她才懂,把小默挪去?
纪言揣着心事,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从衣柜里挑了件浅黄流纱长裙,长度刚好达到脚踝,细麻绳做的腰带轻轻一系,完美的腰线便有了,自己设计的,尺码再合适不过。
她跟往常一样穿了白鞋,在自制的全身镜前转了两圈,歪着脖子细细打量,思考着。
是不是缺了什么……
哦,装饰品。
纪言从木质首饰盒里取了与裙子同色系的长流苏耳环,耳环由许多小花点缀,垂至锁骨处。
就跟不爱麻烦一样,纪言不爱太过繁复的东西,所以她的衣服大多以纯色为主,项链手链戒指更是少的可怜,但如果身上衣服地展示需要佩戴这些,她也会愿意。
今天显然就是不需要。
不过因着裙子的面料为暖色调流纱,呈现温暖柔和的气质,左肩金色锁扣,右肩小蝴蝶结的双肩带设计,使肩胛处多有留白,长流苏正好填补那处,与长裙搭调。
如果是短裙,主打活泼俏皮风格的话,佩耳钉就好。
就这身小清新十足的搭配而言,谁能想到纪言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且已经三十岁。
但其实纪言也疑惑,她已经身穿到这个世界七年了,小孩可以长大,她却像是定格在了二十三岁,无论是体力身手,都没有随时间而减弱,包括手上的枪茧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