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祁夫人反倒不生气了,只淡淡道:“既然亲家夫人如此坚持,那我便带了您过去,只是平老太太肯不肯见您,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命杏林:“你且先过去见平老太太,就说让小姐们便回避一下,省得被外男冲撞了。”
“是,夫人。”杏林应声而去,祁夫人这才扶着桃林的手,慢慢引着周夫人婆媳祖孙去了平老太太等人所在的花厅。
杏林是祁夫人的心腹大丫头,自然向着祁夫人,根本不必主子吩咐,已添油加醋把周夫人的言行大略说了一遍,所以等到周夫人到得花厅时,平老太太脸上的笑比之上次周夫人夫妇去平家拜访时,就要客气疏离得多了。
等到周夫人提出自己的孙子们也来了,该给平老太太请个安时,平老太太倒也没有一口拒绝,只是不待三位周少爷拜下,已客气的叫了他们免礼,然后一人赏了一块玉佩,便端了茶。
明显一点让三位周少爷做自己外孙女婿的意思都没有,既是因为有沈腾珠玉在前,也是因为不满周夫人的咄咄相逼。
周夫人不由几分尴尬几分恼怒,至此终于明白平老太太之前说顾蕴年纪还小,她还没考虑过她的亲事不仅仅是客气话,如今她就更不会同意将外孙女儿嫁进他们家,再说下去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连现有的交情都要消磨殆尽了。
她倒也能屈能伸,立刻换了笑脸,道:“冒昧打扰,实在不该,明儿我一定治了酒席好生向姐姐赔罪,还请姐姐千万赏脸才是。对了,怎么不见蕴姐儿那孩子,我前儿与她打的百宝璎珞已经得了,正想着什么时候给她呢。”
平老太太淡淡笑道:“妹妹也太客气了,她小人家家的,戴什么百宝璎珞,没的白折了她的福。”
周夫人立刻笑道:“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我便替她保管着,明儿待她出嫁时,给她添妆可好?”只有别人家的姑娘出嫁时,才需要添妆,自家娶媳就不该是添妆,而是下聘了。
平老太太闻言,这才面色稍缓:“让妹妹破费了,待明儿妹妹家的小姐们出嫁时,我也去添妆,再讨一杯喜酒吃,妹妹不会不欢迎罢?”只要周家不再打蕴姐儿的主意,她不介意两家继续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交往。
这话一出,周夫人就知道平老太太愿意揭过这一茬儿了,笑道:“姐姐是我求也求不来的贵客,怎么会不欢迎,届时一定扫榻以待!”又寒暄了几句,便识趣的带着大儿媳和孙子们告辞了。
周大奶奶跟在婆婆后面,面上虽不敢表现出半点称愿来,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哪有婆婆这样与人结亲的,总得先与对方初步说定了,再带了人上门给人家相看罢,她倒好,不征得人家的同意便大张旗鼓将适龄的孙子们都带了来,还好亲事终究没成,不然以那蕴姐儿的美貌和丰厚的身家,将来叔嫂免不得要相见,那没被选中的两个孙子岂能不对选中了的那个心生龃龉的?万一他们再生出什么糊涂的心思来,祸起萧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周家三位少爷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周家自祖上起便重武轻文,每一代爷们儿倒也打小儿便请了先生在家里教他们读书习字,可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少了读书那根筋,周家几代就没出过哪怕一个念书小有所成的人,反倒都对习武颇有兴趣,且颇有天赋至尊箭神全文阅读。
周指挥使没办法,只得早早将孙子们都扔进了军营里去锻炼,想着待他们多少积累了一点军功后,自己才好为他们谋官身,凭借自己在密云卫多年的经营,总不至于让孙子们将来没有着落就是了。
周少爷们在军营倒也混得如鱼得水,只是天下间最荤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江湖,另一个便是军营,周少爷们在军营里混得久了,难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年纪大些的那两个,还背着父母长辈早出去试过了,年纪小些那个纵没试过,心里也一直痒将着。
偏周夫人治家极严,断不允许孙子们小小年纪便收房里人,总得在孙子成亲前半年才能收人,还得先征得亲家的同意,以免伤了孙子的身体,也伤了孙媳妇的颜面与感情。
周少爷们先听得顾蕴生得极美貌都挺动心,听得她有大笔的嫁妆就更动心了,可听得她今年年底才满十一岁,要成亲总得四五年后去了,他们立时意兴阑珊起来,背着父母长辈出去一次两次可以,总不能一连出去四五年罢,且不说那样的地方原不是他们该去的,万一被父母长辈知道了,腿都能打折了他们的!
自然还是早早定下亲事,早早将媳妇儿娶进门来的好,营里那些老糙爷们儿话虽糙,说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是毕生最大的幸福了,理却不糙,让他们一等便是四五年,如何等得?
所以见平老太太根本不正眼看他们,他们反倒松了一口气,不说那位表妹年纪还小,就算她年纪合适,他们也有兄弟三个,给谁好呢,倒不如谁都不给,省得伤了彼此的和气。
周大奶奶与三位周少爷的心思平老太太等人自然无从知晓,见周家人好容易走了,祁夫人先自松了一口气,忙歉然向平老太太道:“我实在拦不住周夫人,还请伯母千万见谅。”
平老太太摆手道:“我已听你的丫头说了,你不带她过来,她便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敲过来,你做不到像她那样不要脸,可不就得落下乘了?罢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想来今日过后,她也不会再这样了。”
祁夫人点头道:“她这个人虽有时候强势了些,倒也说话算话,想来她不会再就此事打扰伯母了。对了,方才几经耽搁,伯母与表嫂一定连饭都不曾好生吃得,金嬷嬷,快让人重新整治了席面送上来,再把小姐们请过来,今日本是为赏春散心而来,可别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扫了大家的好兴致。”
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也的确没有吃好,闻言便没有反对祁夫人的话。
一时婆子们抬了新治的席面上来,大家仍分两席坐了,祁夫人亲自劝酒,顾菁也在一旁妙语如珠,这一次总算是宾主尽欢了。
顾蕴却因心里有事,吃到一半,便悄声与顾菁说了句‘我去更衣,很快回来,若是我外祖母问起,大姐姐替我说一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却没有去净房,而是叫了卷碧来,低声吩咐道:“你去找了刘妈妈,让她即刻回府找刘大叔去打听一下周夫人今日为何会巴巴的撵来留园,我总觉得她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杏林能做到祁夫人身边一等心腹大丫鬟的位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所以先前过来给平老太太报信时,当着小姐们的面儿,她便没有说周夫人带了三位周少爷来,而是冲平老太太使眼色,待平老太太将小姐们都打发了,才将实情告知了,也所以,顾蕴并不知道周夫人今日还带了自己的三个孙子来,若是知道,自然也就能将周夫人打的主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卷碧忙屈膝应了,抄小径自去二门外寻刘妈妈去了。
顾蕴则皱眉站在原地又思忖了一回,才转身往开宴的花厅里走去。
“前面是顾四小姐吗?”才走出没两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颇熟悉的男声乡村首富。
顾蕴回头一看,见不是别个,正是冬至,脸上不由就带上了几分笑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慕大人呢?”
冬至笑道:“今日十一爷借了信国公府的园子宴请几位至交好友,我们爷也在被邀请之列,开了席之后,我们爷才听说了顾夫人今日也在这里宴请平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小姐们。我们爷想着一边是外祖母,一边是大伯母,两边都有小姐们,四小姐一定也会来,所以才打发了我过来瞧瞧,看能不能遇上四小姐,若是有幸能遇上,就请了四小姐过去,我们爷有几句话与四小姐说。”
“慕大人这会儿也在留园?”顾蕴又惊又喜,“怎么我们事先一点不知道呢?慕大人离这里远吗,我这会儿倒是闲着,可也不能耽搁得太久,省得长辈们担心。”
虽说留园足够大,只要安排得当,别说两拨人了,便是再多几拨人,也未必能碰上,可信国公府事先怎么也该与大伯母说一声,今日还有旁人借了他们的园子啊,莫不是信国公世子夫人自己也不知道?
冬至听得顾蕴这是愿意跟他去见自家爷了,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忙殷勤的说道:“四小姐,您这边请,我们爷就在前头不远的亭子里,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的。”
待顾蕴依言往前走后,他才悄悄抬手拭起额角的汗来,幸好这次顾四小姐这么巧出来了,幸好她落了单,更幸好她愿意随自己过去见爷,不然爷本就正生气,自己再请不到人回去,岂非得更生气,届时最倒霉的可不就是他了?
原来之前冬至便在丽景轩四周晃荡了不知多少圈了,谁知道不但没等到顾蕴落单的机会趁机与她搭上话,反而等来了周夫人与自己的孙子们。
冬至何等乖觉之人,加之周夫人的孙子们算来也是顾蕴的表哥们,他触类旁通,很快便将周夫人的来意猜中了,当即便气得半死,也懊丧得半死,这叫什么事儿嘛,顾四小姐怎么就能有这么多表哥呢,而且还个个儿打着她的主意,这天下是没有别的女人了是不是,一个个儿的连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都不知道吗?!
可他还不敢不回去把这事儿禀告给慕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总得让他家爷先知道自己有多少敌人,然后才好个个击破不是?
话说回来,他家爷也真是有够倒霉的,好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女子罢,偏对手多如牛毛,他自己这边还毫无进展,前阵子他和季东亭还庆幸,看来离他们多一位女主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如今看来,哪里是不远了,根本就是越来越远了!
果然慕衍知道这事儿后一张脸立刻黑如锅底,他倒是不担心平老太太会将顾蕴嫁进周家,可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正被别的男人觊觎着,是个男人都会笑不出来,何况他笃定平老太太不会将顾蕴嫁进周家还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知道她打算将顾蕴嫁给自己的孙子,叫他如何能不火大!
忍了又忍,他才忍住了立刻去见平老太太,向平老太太求亲的冲动,命冬至立刻去将顾蕴请来,他总得先知道她对她那些该死的表哥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才好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贸然的去向平老太太求亲,且不说老人家天生偏心自己的孙子十有八九不会答应他,关键顾蕴自己也不答应他该如何是好,而且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很快冬至便引着顾蕴到了慕衍现下所在的亭子里,与他对坐着的季东亭见顾蕴来了,眼里立刻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松懈起来,忙起身给顾蕴让座:“四小姐,您来了,快请这边坐。”
又殷勤的要给顾蕴倒茶,心里更是恨不能叫顾蕴一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好您来了,不然我都快被爷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给冻僵了啊!
慕衍已淡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罢,记得眼睛放亮点。”
说话间,眼睛上下一溜,已将顾蕴看了个遍,见她穿了湖色梅兰竹暗纹的刻丝褙子,翠绿色绣油绿色缠枝纹的十二幅月华裙,嫩生生的好似春日里初生的柳芽尖尖,满心的抑郁霎时去了个七七八八,起身笑道:“打扰四小姐了,还请四小姐千万见谅,请坐三国之仲谋天下。”
待顾蕴依言坐了,又动手给他沏起茶来。
碧螺春茶缓缓注入薄胎瓷的茶盅之中,白丝如柳絮纷扬,煞是好看,可都及不上他的手好看。
他的手白皙,细腻,修长,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指甲圆润整齐,精致而漂亮,一眼看去,毫无瑕疵。
顾蕴不由看住了,前世今生,她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毛病,那就是极喜欢看好看的手,谁的手若是生得漂亮,她对那人先就会本能的生出几分好感来,不论男女。
当初她对于二小姐会那般信赖与净重,与于二小姐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手也有一定的关系,于二小姐见她盯着她的手看,问明了缘由后,还曾打趣过她是“美手控”,她以前从没听过这样一个词,却在听了于二小姐的解释‘所谓控,就是对某样人事物极度喜爱,甚至喜爱到了偏执的程度’后,觉得于二小姐对她的形容真是再贴切也没有了,她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手控!
不过顾蕴如今心智坚定早今非昔比,也就只怔了一下,她便回过了神来,端起慕衍送到她面前的茶盅,用盖子轻轻刮了刮茶沫,浅啜了一口,才笑道:“冬至说慕大人有话与我说,不知道是什么话?”
慕衍自然注意到了她盯着自己手看的举动,心下暗暗得意,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那日见过四小姐的便捷客栈的经营模式后,很有兴趣,听得四小姐正诚征加盟商,所以就想与四小姐洽谈一下个中细节,偏这阵子四小姐都不得空,也不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能不能得空,所以我才会在得知四小姐今日也在留园后,让冬至试着去看看,能不能将四小姐请过来。”
顾蕴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的客栈的确正诚征加盟商,只是京城及京城治下的什么宛平啊大兴啊这些县城我打算自己开连锁分店,你如果要加盟,只能加盟别的地方,譬如直隶一带了。”
顿了顿,又道:“山东一带已有客人在与我们洽商了,江浙一带也有客人有这个意向了,慕大人如果真想加盟,可得早做决定,我们客栈的前景可是很好的,我还打算十年内,将便捷开遍大邺的每一个市镇呢!”
慕衍加盟顾蕴的客栈本就是为了能有更多机会接近她,当然若是能顺道赚些银子就更好了,笑道:“那我更要加盟了,将来也好跟着四小姐赚个钵满盆满啊!不过四小姐一口一个‘慕大人’,叫得我实在浑身不自在,我不过腾骥卫的一个总旗罢了,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四小姐却一口一个大人的,让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实在折杀我了,四小姐要不还是直呼我的名字罢?”
顾蕴怎么可能直呼他的名字,不说他才帮了她大忙,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对恩人直呼其名,就算他不是她的恩人,她也没有直呼一个外男名字的道理啊,因笑道:“我觉得叫慕大人就挺好的啊,我们见面本就是私下的,哪个不知道的人能听了去,何况我不叫慕大人,又该叫什么呢?”
慕衍就摸了摸鼻子,讪讪道:“的确不至于叫不知道的人听了去,可我能听见啊,总觉得四小姐是在打趣我似的……横竖我比四小姐虚长几岁,托大的说,也勉强当得起四小姐一声‘哥哥’,要不四小姐就叫我慕大哥吧,我们以后既要洽谈加盟客栈的事,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不了,总不能老是这般生分罢?当然,四小姐若是不愿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面上虽一派的云淡风轻,实则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早已攥紧了,就怕顾蕴真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在片刻之后,顾蕴总算笑着开了口:“既然慕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慕大哥也别一口一个四小姐的叫我了,我也听着不自在得紧,你就叫我蕴姐儿罢,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慕衍闻言,简直忍不住要大笑三声,本来只想让她叫自己一声“慕大哥”,别再那么生分的叫自己慕大人的,谁知道她竟然还买一送一的将自己的小名儿告诉了他,这可真是太好了(修真)上仙最新章节!
原来她叫蕴,顾蕴,可真是个好名字……慕衍在心里默念了顾蕴的名字几回,觉得心都软得快要化了,才勉强回过了神来,笑道:“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叫你一声‘蕴姐儿’了。对了蕴姐儿,我先前曾远远看见一个少年路过,听说好像是顾夫人的娘家外甥,倒是好风仪,我冒昧多嘴问一句,他可曾定亲了?”
顾蕴不由满脸的惊诧:“慕大哥怎么想起来问沈表哥定亲没有?”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他这般关心沈表哥做什么?
慕衍面不改色的扯着谎:“你也知道,静和郡主一年大似一年了,荣亲王自来最疼这个女儿,早早便为女儿在挑乘龙快婿了,只是挑来挑去,都觉得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遂吩咐十一爷,让十一爷也帮着物色一下,我才见令表兄实在好风仪,想着荣亲王或许会满意,这才会有此一问的。”
“原来是这样。”顾蕴恍然大悟,“据我所知,沈表哥倒是还没定亲,听我大伯母说,沈家的少爷们成亲都偏晚,总要待有功名后再定亲或是成亲,沈表哥书念得好,是沈家这一代里的翘楚,今年秋闱后都未必会定亲呢。而且静和郡主到底是郡主,沈表哥一心想要科举出仕,显然胸中有大抱负,只怕未必肯尚郡主啊!”
看来小丫头对那姓沈腾的并没有异样的心思,不然听得他要将姓沈的与静和郡主凑做堆也不会这般平静了……慕衍心下松了一半,继续笑道:“是我冒昧了,只想着令表兄姿容出众,万中无一,便忘记其他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来,令表兄家诗书传家,家世门风都没得挑,令表兄自己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顾侯爷与顾夫人难道就没想过亲上做亲什么的吗,毕竟令表兄这样的乘龙快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顾蕴哪能想到慕衍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自慕衍帮过她后,便对他莫名多了几分信赖,对他的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没听大伯母说过将二姐姐许给沈表哥的话,只说二姐姐性子跳脱,最好还是嫁个简单些的人家,沈家内外人实在太多了,二姐姐不合适。话说回来,亲上做亲什么的,我是从来不赞成的,远香近臭么,真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彼此反而不好说,而且我曾听人说过,表兄妹结亲于后代不利,这也是那些表兄妹成亲比寻常人生的孩子更容易有这样那样天生的缺陷,或是身体比常人弱的原因,大伯母若真有那个意思,我还要劝她呢!”
本来顾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前世她加盟了便捷后,渐渐也知道了便捷的一些规矩,其中就有一条是但凡在便捷当差的,不论男女,都不能与自己的表兄妹成亲,家里有子女的也不能与三代以内的血亲亲上做亲,一经发现,就得立刻离开便捷,说是如此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下一代有这样那样的先天不足。
顾蕴并不知道于二小姐何以会想出这样一条与客栈兴衰其实没多大关系的规矩来,然据她后来有意无意的观察,发现事实还真如于二小姐说的那样,亲上做亲的人家生出先天不足孩子的几率,的确比不是近亲结亲的人家大得多,自那以为,她便越发信服于二小姐的话了,也不知道于二小姐怎么就能懂这么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竟从来没听说过,蕴姐儿你可真行,连这些都懂。”慕衍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悬着的另一半心也总算落回了原地,本来他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那位平三少爷的身上呢,没想到小丫头已先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回答了他。
只要小丫头从来没想过要与她那些可恶的表哥们亲上做亲,那他便没什么可怕的,外患不足为惧,他只需搞定小丫头,胜利不就在前方了?
顾蕴笑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好了,时辰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长辈们该担心了。至于加盟的事,慕大哥若是着急,可以先去找我们的大掌柜了解一下,我们大掌柜九成以上的事都能做主,若是不急,就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亲自与慕大哥磋商。”
慕衍加盟便捷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要等顾蕴亲自与他磋商,因笑道:“我不急的,等你忙过了这段我们再面谈也不迟夫君,来种田。既是如此,我便不耽误你了,省得让长辈们久等了。冬至,你送四小姐回去!”
冬至忙应声上前:“爷放心,我一定将四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到。四小姐,您请。”
看爷的脸色,应当已经雨过天晴了罢?果然四小姐就是灵丹妙药,不管他家爷犯什么病,四小姐一到,包管药到病除啊!
季东亭的想法与冬至差不多,待冬至将顾蕴送走后,他见慕衍脸上的笑竟然一直没消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难道四小姐已经明白爷的心意,襄王既有情,神女也有意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将不远了。
谁知道慕衍只是笑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唐突,万一将她吓跑了怎么办?我只要明白她对她那些该死的表哥都没有别样心思就够了!”
只是知道了顾四小姐对她那群数目庞大的表哥没有别样的心思?那您笑个什么劲儿,害我还以为您已经与顾四小姐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呢,真是!
季东亭内心咆哮不止,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还得笑道:“那真是恭喜爷了,呵呵……”只是知道外敌不足为惧,就笑成这样,等到真抱得美人归那一日,您还不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啊,只希望这一日千万别遥遥无期啊!
再说顾蕴由冬至引着回到丽景轩外,远远的就见卷碧正满脸焦急的踮着脚尖四下张望,顾蕴因与冬至道:“我的丫头正等着我呢,你就不必过去了,省得待会儿我还得多费口舌,你且留步罢,有劳了。”说着屈膝要给冬至行礼。
唬得冬至忙侧身避过了,“您是我们爷的贵客,我如何敢受您的礼,您千万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让他们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顾蕴已知道慕衍与冬至不是同僚而是主仆了,见冬至满脸的惊恐,也就不再坚持,向他点了点头,径自走向了卷碧。
卷碧见到顾蕴,又惊又喜,几步便跑了上来,急声问道:“小姐,您上哪里去了,老太太已经打发人出来瞧过好几次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要顶不住了。”
顾蕴忙安抚的冲她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罢,且随我进去见老太太罢。”走出几步后,才低声问道:“话已传给刘妈妈了?”
“刘妈妈已经回府去了,小姐放心。”卷碧低声答道。
顾蕴点点头,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进了花厅。
平老太太正命人:“怎么四小姐还不回来,再打发人去瞧瞧,不行就四下里找找去。”
顾蕴忙笑着绕过了幔帐:“外祖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平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嗔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出去更衣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
“我更衣出来后,见旁边的景色极好,便看住了,让外祖母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顾蕴说着,要给平老太太和大家请罪。
只大家原是担心她,好容易她回来了,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回怪她,纷纷笑道:“都是自家人,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什么大事。”把事情揭了过去。
一时宴毕,祁夫人终究是快要临盆的人了,平老太太年纪也大了,都支撑不住了,两家人遂在客气一番后,一道行至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各自踏上了归家的路。
------题外话------
说了瑜是亲妈的,这下亲们相信了撒?(^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