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愣,她愣愣地先看扉间一眼,再把目光转向柱间。
就见柱间挠了挠头,对她说:“那啥,之前你不是要求我帮忙查病人么——尤其是得了多年顽疾却没法治好的病人……你瞧,那不就是么”
后知觉地,她顺势望去,便见四、五个人约是中、老年的模样,长相奇形怪状:有眼睛一大一小的,特别不科学;有鼻子又大又长,却不像肿得,而像长了猪鼻子似的;再者有个半白老头儿像个侏儒,个头贼矮……
小声地,柱间补充道:“——就不止一、两个人。”
她:“……”
她哭笑不得,都不晓得如何反应了。
叹了叹气,她随手指了一指两名病人,对咸朋说:“咸……医巫,你瞧,病人不是来了么——敢不敢和我较量一下你用医巫手段,而我用医术”
她抬手所指之人,赫然是眼睛一大一小的,以及长了猪鼻子似的……病人。
咸朋眯了眯眼,幽幽地注视那两个病人片刻,冷不丁地道:“其余几人呢——你不打算解决了”
瞧这说的甚么话儿我才不会上当呢!
目不斜视地,她说:“那自然是稍后再进行治疗——难道你不清楚余下几个人,都需要进行长期的治疗么”
咸朋沉默片刻,才道:“当、当然知道。”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心道:不!我觉得你不知道!
但这有关系吗
——暂时没关系!
眼下,她需要拿咸朋这位医巫「祭天」……
她要向大家证明:医师才不比医巫逊色!
动力满满地,她撸袖道:“那好,咱们何时比试——之前和我的学生打赌太过草率,以致我都没说出谁赢谁输,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咸朋道:“你打算如何”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白道:“简单!如果我赢了,我要求我的学生们不准再轻视医师以及医学!而你作为失败者,必须从学校里辞职,不得再担任医学教师,还要向大家宣布医巫的确不如医师!”
咸朋道:“反之,我若赢了,便是你离开学校,不再担任医学教师,还要向大家宣布医师的确不如医巫”
“兮!”听罢,柱间心下一紧,忍不住地轻呼。
尽管柱间明白自个儿该信任寻兮,不过……
用眼神安抚柱间,寻声再扭过头去,昂首道:“没错!——如何应战吗!”
咸朋似笑非笑,笑道:“你都那样说了,我能不答应吗……只是,若是你我都赢了,又该如何”
诶
她睁大双眼:甚么意思——难道你这医巫也会治病!
这不可能!
——她一直坚信:医巫是跳大神的,不是专业医师!然而……
然而,此刻她听了咸朋的回应,不禁地思考起万一咸朋真能治病呢
皱了皱眉,她说:“对不起,我没想好!不如你来说一说,该当如何”
咸朋道:“假如是平手,那就再对决一次!”
咸朋意味深长地环顾另外几名病人们,透出一丝阴谋之感。
头皮一麻,这下轮到她顿感棘手了——这次不成,还要与医巫进行下一轮对决……这决计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抿了抿嘴,她说:
“这……不大好罢”
“为甚么不好”咸朋反问,“你虽是医师,而我则是医巫,可知医师和医巫本是一家医巫虽以「巫术」为治疗手段,看似古怪,却并非没有积极作用和效果,至少能够治愈心理障碍性疾病和一些小病症,哪里就不能为「医」了”
——这话也能反向理解:对于大疾病和沉疴,医巫就难以见效,需得医师!
睫毛闪闪,她莫名对医巫有一丁点感兴趣了,好奇道:“巫术——甚么样子”
“一会儿比试,你不就能得知了”咸朋不答反笑。
听罢,她耸了耸肩:懂了!比就比呗
她看向柱间和扉间,请求道:“两位兄长,我和咸医巫要现场比试本领了。”
扉间点头,而柱间迷茫片刻,才回过神来,应道:“好!”
拍了拍手,柱间果断地命人清场。
迅速地,食堂之内的闲杂人等,包括厨师们,皆被赶至了门口,并将作为观众们,亲眼目睹医师和医巫各自的奇迹——
与此同时,她和咸朋一左一右,远远地站好。咸朋负责眼睛一大一小的,而她则负责那个像长了猪鼻子似的病人。
且不提咸朋,她看着猪鼻子病人,认真地询问:“你好,我是寻兮太医,「大晋第一药馆」的馆主兼大夫!我来替你治病!敢问你的鼻子怎么了是天生的吗能说一说情况吗我需要了解具体原因。”
猪鼻子病人便道:“俺这不是天生的!大约四、五年前罢,俺脸上就莫名长出红斑,不疼,但却很痒,俺不就得挠痒么——这不,挠着挠着,俺鼻子就变大了!可把俺吓坏了!俺找医巫治病,却总也不见好……医巫只让俺少碰酒,俺或许会好!可是,俺很久都没碰酒了,俺鼻子依旧不好!倒是有一个医巫建议俺把鼻子切了,重新补个新的,俺没同意!”
“俺虽不聪明,却也清楚鼻子切了,没法再长啊!”猪鼻子病人指了一指鼻子,愁得要命,“这次,要不是大王派人找俺来,俺是绝对不来的……丢人咧!”
她若有所思,再道:“听您一说,我认为您得了一种疾病,名叫「小丑鼻」,学名酒糟鼻,大概是鼻赘后期,属于玫瑰痤疮的一种……”
猪鼻子病人:
耐心地,她解释道:“所谓鼻赘,分为酒渣鼻性鼻赘和先天性鼻赘!您得的,应该是前者!此病会出现软组织增生,大到如累赘状,故称鼻赘!这病多见于中、老年人,好发于油性皮肤的男性……当然,还有一种鼻赘是因胚胎发育异常导致的鼻部先天性畸形,偶见于儿童。”
猪鼻子病人:=口=
猪鼻子病人完全接不上话来。
半晌,猪鼻子病人才道:“敢问你有办法治好吗”
“有!”她坚定地开口,“我既然能说出症状,自有办法医治,只是……只是,我能把一把您的脉象吗我需要得到确认。”
猪鼻子病人大喜,喜道:“大师!说罢,让俺怎么做!”
她狐疑地瞅着猪鼻子病人,深深地怀疑对方压根没听懂甚么是「把脉」。
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
最关键是:猪鼻子病人能配合她就行!
接着,她便替猪鼻子病人把起脉来。
一番把脉后,她非常确定猪鼻子病人得的正是「酒糟鼻」……后期。
这确不是甚么酒糟鼻,病人的鼻子还长了痤疮,相当吓人。
但是,不方!
她有办法!
哧吭哧吭地,她从行医木箱里取出一把手术刀。
手握锋利的手术刀,她靠近猪鼻子病人。
猪鼻子病人根本料不到她的行动,但见亮得发光的小刀,简直被吓了一跳,结巴道:“等、等一下!你要做甚么!”
冷静地,她答道:“您该庆幸您的鼻赘不需要切除……您的鼻子病是刚步晚期,只需我进行「皮肤磨削术」,就能治好!”
当然,冷冻法和co2激光也能行得通!
奈何当前不是冬天,冷冻法行不通;而co2激光也没那种条件啊
因此,她选择动手术——
猪鼻子病人却不太想配合,拒绝道:“不!俺不要被切!俺不治这病了!”
说罢,猪鼻子病人迈步,就想逃跑。
这怎么行!
把眼一眯,她喝道:“来人,押住他!给他灌酒!”
“让我来!”柱间兴奋地报名。
二话不说地,柱间拽着扉间冲上前来,轻轻松松地遏制住猪鼻子病人,并给猪鼻子病人灌了两碗温酒,直把猪鼻子病人灌得晕晕乎乎。
很好!
猪鼻子病人……醉了!
这下,她施展手术……应该不疼罢
她乐观地想着,随即洗干净双手和手术刀,动起手术来……
围观群众们盯着她舞动小刀,一划一戳,直往向病人的猪鼻子上招呼,恨不能刮下一层鼻肉来,吓得围观群众们齐齐后退两步,心有戚戚地,生怕那柄小刀落在自己的身上。
唯见柱间和扉间面不改色,司空见惯。
柱间还不吝啬地赞美道:“兮呀!没想到你的「磨削术」很厉害啊——我敢打赌,等你不当医师了,你改行当雕刻匠,那也没问题!”
漫长的手术终于落下帷幕。
当她收拾好一系列手术工具手,病人已没猪鼻子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纱布贴住了原先鼻子。
身体颤抖地,对方还想用手去摸一摸鼻子……无奈对方的两条胳膊皆被柱间和扉间温柔地按捺住。并且,她也不大赞成——
“别碰!”她阻止说,“你才好,不要把纱布拿下来,免得发炎……咳~我是说,这七天内,你不许摘下它,也不要让它沾到水!再者,不许吃辛辣食物!三天后还觉得疼痛,再来找我!这几天,你就住在药馆罢”
“啊——哦!”病人呆了一呆,便不乱动了。
柱间咧嘴一笑,忽然朝围观群众们的方向勾了勾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