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淳儿上前一步拦在楚歌面前,质疑的眼神看向英娥:“光凭这小宫女的一番话,皇后便能轻松定了别人的罪,未免过分草率!”
“哦?”英娥勾起艳红的唇角,危险的目光看着淳儿:“潘充华之意,是觉得本宫是非不分,徇私枉法,冤枉了你这小宫女?”
英娥的皇后之位摆在那,淳儿敢这样公然质疑她,说不定会被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淳儿后退一步,低头道:“嫔妾不敢。”
“既然不敢,就少做阻拦!本宫裁决,还轮不到你来置喙。”目光移向楚歌身旁的侍卫,英娥一声冷笑:“将这贱丫头押入宗人府,随后再做处决!”
听得英娥的这声命令,淳儿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宗人府,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淳儿一拦再拦,始终挡在楚歌身前:“皇后娘娘,昨日情景嫔妾也在,嫔妾能替她作证,损坏凤袍一事非她所为。”
英娥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声:“你来作证?谁不知这个小丫头是你的奴婢,你做的证词,本宫怎么敢听?若是真的听了你的话,本宫才是是非不明!”
淳儿硬了硬头皮,还要继续拦着,楚歌却朝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过来。
几番犹豫之下,淳儿终于还是妥协。与其现在拦着英娥继续做无用功,不如想办法去救楚歌……
英娥前脚刚带人走,淳儿后脚就急忙找到了元诩。楚歌在宗人府待的越久,于她便越是危险。
向元诩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淳儿原以为元诩会帮自己,却不料他只是放下手中奏折轻声叹息。
看向淳儿的眼神有些无奈:“如今宫中有了皇后,后宫之事,朕已不便继续『插』手……”
“可是皇上,”淳儿忍不住抓住他手臂,眼中泪光流转:“楚歌她分明是无辜的,您怎能看皇后这样草菅人命!”
元诩的眼中尽是怜惜,几番犹豫,终于松口道:“这样吧,只要你能找到她无辜的证据,朕可以替你翻案。”
当晚只有她和楚歌以及那名小宫女三人在场,能为楚歌作证的便只有她一人。如果是她做的证,那么众人必定不信,可是想要找到别的证据,却是难上加难……
尽管如此,既然能有一线希望能救楚歌,淳儿必然不会放弃。
告别了元诩,淳儿又匆匆赶去宗人府看望楚歌,心中捏了把冷汗,也不知她究竟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宗人府里黑漆漆一片,即便是白天也犹如黑夜。墙上挂着的烛火颤颤巍巍,勉强照亮眼前这人间炼狱。
四处皆是犯人们的啼哭声,宗人府里哀鸿遍野。这哀嚎声听的多了,淳儿心中也变得悲戚又麻木。
脚下踩着的土地一片黏腻,淳儿无端的想到了血。也许这宗人府的土地,正是用数不清的犯人的鲜血铺成的。
淳儿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多听多看,一路紧紧的跟在管事身后。
脚下七转八转,两人停在了一间牢房门口。隔着几根柱子围成的监牢,淳儿清晰的看见躺在一堆干草上的楚歌浑身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痕。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淳儿猩红的眼瞪着管事,这动静惊醒了牢里的楚歌。
管事见状忙低下头,将此事于自己撇清关系:“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而且,这点儿刑罚在宗人府来说,还算是轻的。”
若是真的动了重刑,怕是现在就见不到楚歌了。
“你!”道理虽如此,可淳儿心中却无法接受,她蹙眉还要争辩,牢房内却传来楚歌一声轻唤:“娘娘……”
“楚歌,楚歌,是我。”淳儿慌忙跑至门边。
隔着木柱,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淳儿担忧的目光将楚歌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忍不住疼惜:“他们居然这样打你。”
楚歌朝淳儿虚弱一笑,交付遗言一般说道:“娘娘,日后奴婢不在你身边,你定要自己保重……”
“说什么傻话!”淳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抹了把湿润的眼眶,信誓旦旦的对楚歌保证:“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尽管在这里安心等着……”
两人又说了不少的话,无一例外都是淳儿劝楚歌放心,保证将她救出去。有了她的这样安慰,楚歌终于渐渐舒心……
今日宗人府的客人倒是格外的多。
前脚淳儿刚走,后脚英娥便带着一众侍婢过来,依然停在了楚歌牢前。
看着牢里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楚歌,英娥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蛊『惑』的笑意:“本宫今日来,是想同你做笔交易。”
楚歌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她,她不觉得自己同英娥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对方费了这么大力气过来见自己,楚歌便顺从她心意的问了下去:“不知娘娘想要作何交易?”
英娥轻笑一声,怜悯的低垂下头望向楚歌,仿佛两人这短暂的对视,皆出自她的一点施舍:“本宫知道,你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奴才,自然做不出损坏本宫凤袍这种胆大包天的错事,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若你愿意供出那幕后之人,本宫定然会为你做主,不管指使你那人到底是谁。”
楚歌听懂了英娥话里的暗示意味,知道她此番不过是想让自己诬陷淳儿,可她并不愿意被英娥得逞。
“娘娘还是请回。既然娘娘知道奴婢确实冤枉,倒不如多费些力气还奴婢清白。凤袍既然并非奴婢损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幕后之人指使,怕是要让娘娘失望,白跑一趟了。”
“先别急着拒绝嘛,楚歌姑娘。”英娥笑笑,朝她抛出自己的橄榄枝:“本宫知晓你机灵又能干,空有一身本事,在延禧宫那弹丸之地又无法施展。事成之后,本宫可以带你回宫,将身旁大宫女之位赐予你。”
秋心听闻,忍不住侧目看了英娥好几眼。英娥却始终望着楚歌,对她的目光浑然不觉。
既然是人,那么活着便一定有所追求,权势地位,金钱富贵,总有一样是他想要的,英娥不信楚歌能做到无欲无求。
偏生楚歌真的无欲无求,她早就孑然一身,淳儿却成了她人生在世的唯一牵挂。英娥提出的这些好事,与她而言,跟淳儿相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娘娘不用白费力气了,您提的要求,恕奴婢无法遵从。”楚歌神情异常坚定。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英娥愤怒将衣袖甩在身后,冷笑道:“既然你不上道,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可想好了,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别的东西更重要!”
“狗尚知忠心护主,何况人呢?”楚歌摇头轻笑:“娘娘还是请回。”
见楚歌这里教化不通,英娥只好无功而返。
虽然不能成功扳倒淳儿,但是要能除掉楚歌,也算是断了淳儿的左膀右臂。思及此,英娥心中郁气方解。
来时跟着她过来的侍婢,复又跟着她回去。却有一人慢半步的停了下来,等到前人尽数离去,那人去而复返。
“楚歌姐姐。”方才又折返的小宫女笑意盈盈的蹲在楚歌牢房前。
楚歌看清那人是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小宫女,忍不住疑问:“我同你无冤无仇,先前又从不认识,你缘何要害我?!”
那宫女咯咯一笑,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楚歌耳边,接着是一道揶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问你一句,是不是在潘充华身边待久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究竟姓什么?!”
此话一出,楚歌心中已是了然,她疲惫的闭上双眼:“你是建德公主的人?”
“不错。”那宫女欣然应下,接着是一声质问:“公主在府中等了一天,始终都没能等到潘充华中毒的消息,料想是你这边出了错。”
见楚歌闭着眼不说话,那小宫女索『性』自言自语起来:“公主见你背叛了她,自然要给你一点小小惩罚,这几鞭子,便是你背叛公主的代价。”
宫女嘲讽的看了眼楚歌身上伤口,接着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摆在楚歌面前。
“如今你伤成这样,公主自然也是不忍心,这瓶子伤『药』是托我带给你的。”
楚歌见状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宫女一手拦住了,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想要伤『药』也是有条件的,如果你答应了公主的条件,不只能给你『药』,还能放你出去。”
“什么条件?”
“很简单。”宫女晃了晃手中另一只瓷瓶,示意楚歌:“你只要愿意将这瓶子『药』混进潘充华的吃食里,这些便都能给你。”
“不用了。”楚歌复又躺了回去,背过身子不再看她:“你回去告诉公主吧,劝她不要白费心机。”
见楚歌并不搭理她,对方气的破口大骂:“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公主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愿意留你一条活路。既然你这样不识抬举,还是准备等死吧!”
楚歌依旧背着身子不为所动,那宫女愤恨的在她背上剜了几眼,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