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查?
英娥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神『色』。
行宫里遍寻不到下『药』的可疑人,淳儿明面上于此事就此作罢,交由元诩去查,但她还是不解,既然有人下毒,其他宫中,她是派人秘密去查,英娥宫中因为看守严密,只能她亲自去查,那为何半点蛛丝马迹都搜不出来?想来是追查过程中走漏了消息,让那人有机可乘。那么走漏消息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娘娘,今日之事......”楚歌看着满脸愁思的淳儿欲言又止。
原本是要查案的,却反被人给诬陷了一通,换做是谁,都会有些不痛快。
“本宫无事。”,淳儿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却是又交代了另一件事:“最近好好留意一下,看看咱们宫里有没有行踪可疑之人。”
楚歌惊讶的睁大了眼,脸上有点莫名的不自在,“娘娘,您是说......”
淳儿忍不住叹息一声,没有留心楚歌的反应,“此事查不出嫌疑之人,定是那人已经提前做好了措施,有了防范,我分明已经命令众人封锁消息,就只能是宫里出了『奸』细。”
她们宫里出了『奸』细,正是那『奸』细将这次之事抖搂了出去,才叫那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
楚歌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起了胸脯,方才淳儿的反应,差点让她以为是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份。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
之后的日子里,楚歌一直在宫里耐心留意,也不知是那人警惕『性』太强还是自己不够仔细,楚歌始终未能发现可疑之人。
是夜,行宫里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来。想起院子里淳儿最喜欢的几株花,楚歌匆忙披上蓑衣,出门将它们遮盖起来。
斜风细雨不住的往楚歌脸上吹打,尽管穿着蓑衣,楚歌身上衣衫依旧湿了一半。
因着先前出门匆忙,楚歌甚至没来得及点上房内油灯,此刻院内一片昏暗,楚歌便只好站在屋檐下,趁着一点微弱的光亮,细细擦着身上水渍,免得待会进屋打湿了床铺。
水都擦得差不多了,楚歌伸了个懒腰正要回屋,灰蒙蒙的院子里,忽然透出一点微黄的光亮。
那是什么?
楚歌定睛看去,却是一盏提着的油灯透出的微光。黑暗中那油灯来回摇摆,豆大的一点光亮也越来越大——那人正在靠近。
此时已近子时,院内一片静悄悄,到底会是谁在此刻走动?楚歌屏气凝神,在那盏灯由远及近的行来之时,趁着夜『色』的掩映,悄悄地躲在了柱子后。
枯黄的油纸伞下,小李子提着盏油灯一晃一晃的走近又走远。楚歌看着他做贼似的左右观察了一番,然后悄无声息溜出了院落,便默不作声的跟在了他身后。
雨天恰好遮掩了楚歌的脚步声,以是直到她一路跟着小李子来到了英娥殿外,小李子依旧一无所觉。
门口自有人专门接待小李子,两人警惕的左右观察了半晌,确定周遭无人后,小李子才又灵巧的钻进了英娥殿内。
只是百密总归一疏,躲在对面门柱后的楚歌悄悄将这幅场景看了去,同时心里也有了结论:她找到『奸』细了。
翌日清晨。
淳儿看着一脸疲惫的的楚歌出声调笑:“昨夜是去干什么去了,怎的今日困成了这样?”
楚歌惨兮兮的抬头看她,见到淳儿眼中的揶揄,委屈道:“昨夜忽然下起了雨,想起娘娘院子里的那几株花,奴婢这才和衣起身,这才睡得晚了些。”
“倒真是委屈你了。”淳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往后这些小事,便都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委屈倒是不委屈。”,楚歌却是促狭的朝她眨了眨眼,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道:“娘娘,昨晚倒是有个意外的收获,幕后那人已经被奴婢找到了。”
“哦?”
守在殿外的小李子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冷意,明明是大夏天,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意识到身后过分热切的目光,小李子茫然的回头看去,却是看到了一脸冷意的淳儿,“娘,娘娘......”
被淳儿这样的眼神盯着,小李子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再定睛一看,淳儿的视线却落在他身旁的花上,仿佛刚刚只是错觉,小李子安慰自己,肯定是看花眼了。
她现在还不会动小李子,留着他,日后还有大的用途。她还要用小李子,让英娥好好地栽个大跟头......
不知为何,背过身子打扫的小李子,却有了种被看穿一切了的慌张感。
自那日起,对于元诩的所有饮食,淳儿都派了专人来仔细盯着,为的就是让英娥再也没机会下『药』。平日里算计她也就罢了,而今算计到元诩头上,是她万万不能忍的。
“皇上,这是良妃娘娘托人送来的银耳汤,说是给您补身子的。”太监将托盘中的那只玉碗高高的送至元诩面前,毕恭毕敬。
元诩正埋首于面前卷宗,头也不抬道:“先放着吧,朕晚会儿再喝。”
太监将碗放至了元诩一侧,拿着空了的托盘无声无息的退下。
淳儿却是弯了弯唇角,放下手中书本,款款来到元诩面前,“皇上,这案卷您已看了许久了,不妨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顺带着尝尝良妃送来的汤,也算不辜负她一片心意。”
说完这话,淳儿端起了案旁的玉碗,作势正要喂给元诩,却忽然柳眉微蹙,失声叫道:“哎呀,好烫!”
话音方落,淳儿手一松,那瓷白玉碗已经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碗里盛着的莹润汤汁溅了一地,中间还夹杂着几片可怜兮兮的银耳花瓣。
英娥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元诩却是顾不得计较,匆忙抓过淳儿的手,翻来覆去的查看,“怎么样,可有烫着你,这种小事,哪用你亲自动手,你腹中还有孩子,可别动了胎气。”
见那青葱玉指上烫出来一片红痕,元诩顿时心疼无比,嗔怪道:“真是不小心,刘腾,取些润凉之『药』来。”
“是。”
淳儿眼中掠过一丝亮光,内疚道:“皇上,良妃姐姐的心意就这样被嫔妾毁了,真是可惜。”
“跟你相比,这算什么。”元诩安抚『性』的拍了拍淳儿手背,刘腾取来『药』,元诩亲自为她敷『药』,动作温柔缓慢,仿佛呵护绝世珍宝。
淳儿满脸的如释重负,只是低头的时候,面上却无一丝愧疚,方才的那碗粥,是她故意打碎的,便是料定了元诩不会为此处罚她,也是知道了英娥在那粥里下了『药』。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淳儿忽然回头瞧了方才来送汤碗的那个太监一眼,没料到淳儿会突然回头,那太监心虚的低下了头。
片刻功夫之后,送汤碗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去了英娥殿中。
见他气喘吁吁的跑来,英娥却是比他还急,“怎么样,本宫送去的汤,皇上喝了吗?”
太监纠结的摇了摇头,英娥脸上顿时难掩的失望,失声尖叫:“真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来人呀......”
英娥折磨人的手段他不是没听过,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娘娘此事皆因潘充华从中作梗,是她打碎了您送去的汤碗,皇上这才没喝!”
“什么?”英娥一双柳眉倒竖成了八字,手中的秀帕也绞成了一团,嘴上骂道:“这个该死的尔朱淳,居然一次次的坏我好事......”
这些日子正是因为淳儿对元诩的膳食和酒水处处把关,英娥才一直无机可乘,现今好不容易送去了碗汤,居然也被她给失手打碎,这叫英娥怎么能不气。
在后宫,子嗣最重要,她想要孩子,可不下『药』,如何能承欢膝下……
怒气未消,殿外的秋兰已匆匆跑来:“娘娘,刘大夫来了。”
英娥的顿时收了满身怒火,再见到大夫时,已经如同变脸一样满脸堆笑:“刘大夫,你可算来了!快给本宫瞧瞧。”
刘大夫是英娥费了心思找到的民间大夫,为的是尽快帮她怀上,光是每隔几天想办法将他弄进行宫,便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既是付出了大的代价,英娥自是想看到大的回报,便急匆匆的询问刘大夫:“您看我这脉象,可有怀上?”
英娥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大夫凝眸沉默半晌,“娘娘,草民给您开的方子,你可有按时服用?”
英娥点了点头,心中希望更甚,“怀上了?”
大夫终是无奈摇头,“未曾。”
英娥愤愤的抽回手,今日的坏消息竟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淳儿打碎了她的汤碗,接着是盼了许久的孩子到底还是没怀上。无名火在心里横冲直撞,顺着心里的那股火气,英娥更是怒气冲冲的砸碎了几个花瓶。
殿内被英娥砸的一片狼藉,大小奴才都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唯有刘大夫正襟危坐于殿中,宛若岿然不动的世外高人。
英娥心中火气略消,这才有心思望向一旁晾了许久的刘大夫,“依你之言,本宫要如何才能怀上?”
“孩子一事急不得的。”刘大夫无奈摇头,“慢慢来,同房的次数多了,怀上的几率便也大了。”
此话一出,英娥心里更是绝望。
唯一一次得到的宠幸,还是她给元诩下了『药』,趁着元诩意识模糊不清之时才得到的。说的是多同房几次就能怀上,只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英娥心里一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