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各宫今日送来的贺礼,这一大早,忙里忙外,可把奴婢们给忙坏了。”楚歌抱着一摞大小各异的礼物摆至淳儿面前,只等她来过目。
淳儿伸手翻了几下,瞧见珍贵的瓷器,饰物,个个精美不凡,镶金嵌银,但这些身外之外,她向来不在意,兴致缺缺的朝楚歌摆了摆手,“都收进库房去吧,这些东西暂时都用不到,不过还是谢谢各宫娘娘的好意。”
楚歌领命,抱着这堆礼物正要下去,淳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了楚歌:“长乐宫的祺妃娘娘可有谴人来过?”
绞尽脑汁的搜刮了番自己的记忆,楚歌无奈摇头:“娘娘,祺妃娘娘应是不曾派人来过。”
淳儿遗憾点头,神情之中难掩落寞。
众妃之中,她唯一还能交心的便只有祺妃了。有孕之后,各宫妃嫔都遣了人来探望,就连英娥和怀玉都明面上送来了礼物,祺妃却是迟迟不到。
这不得不让淳儿怀疑,是否如今有孕,又让祺妃对她生了间隙……
“姐姐,怎么孤身在这坐着?”
正想着,祺妃带笑的声音便从耳畔传来。随行的宫女手上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周围竟还冒着些浅淡的热气。
淳儿弯了弯嘴角,带笑的眼睛看向她:“刚刚才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你,你这就来了。”
瞧她这幅心无芥蒂的模样,淳儿知她对自己态度如初,这才放心。
祺妃朝她眨眨眼睛,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揭开盖子,股股热气从其中冒出。待到热气消散后,祺妃从其中取出盘子,献宝似的摆在淳儿面前:“姐姐,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为了做这个,可用了妹妹我不少时间。”
“桂花糕?”淳儿疑『惑』看她,“是你亲手做的吗?”
这一盘子桂花糕,虽然做工比以往精巧,冒出的香气也让人食指大动,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盘糕点,除了祺妃所做这条,淳儿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长处。
“正是呢,姐姐快些尝尝,这其中自有妙处!”
这糕点的味道让淳儿悄悄皱眉,除了应有的点心香气,其中似又夹杂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看祺妃期待的眼神,淳儿没有犹豫,拿起一块咬了起来,可也只咬了一口,淳儿就放下了手中糕点,就连方才咬下去的那块也吐了个干净。祺妃眼中不无失望,沮丧的看她:“姐姐,可是嫌这味道不好?”
淳儿严肃看她,轻轻摇头,“你在这点心里,还放了什么?”
这味道不是不好,只是方才咬下去的那一刻,淳儿忽然明白了糕点里还夹杂着什么,这才再也没了吃下去的勇气,旁人可能不知,但熟通『药』理的淳儿却一尝便知。
“我……”眼见淳儿一脸严重,祺妃已急得六神无主,一股脑说道:“是香蒲,我还放了香蒲,姐姐可是不喜这个味道?”
淳儿脸上表情一滞,心中默道一句果然如此,却是用从未有过的陌生眼神看她:“你可知香蒲是作何用途?”
意识到是事情严重,楚歌也严肃了起来:“听说是能固本培元,寻常人吃了便能强身健体,娘娘,这有什么不对吗?”
“对也不对。”淳儿轻轻摇头,“寻常人吃了随能固本培元,可它还有活血化瘀之效,孕『妇』是万万不能用的,服用后有小产的风险。”
祺妃的脸『色』徒然一白,匆忙解释:“姐姐,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这『药』吃了对身体好,有利于孕『妇』生产,哪想到竟会……”
淳儿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自知祺妃不会害她,循循善诱道:“我都知道。现在告诉我吧,这法子,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虽然不如淳儿聪慧,祺妃也并非过分愚钝,自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来对付淳儿,掌心带风的落在了身旁的宫女脸上,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告诉本宫这些,指使你害充华娘娘的?!”
那宫女顿时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有意要害充华娘娘的。是您说要送礼物给充华娘娘,却不知送何为好,奴婢想起来,这才告诉您的!”
这些日子祺妃迟迟不来,是在精挑细选给淳儿的礼物。先前她对淳儿有诸多误解,做出了不少伤害过淳儿的事。前尘虽已烟消云散,祺妃每每想起却十分愧疚。
如今她与淳儿交好,自然想要好好备一份大礼送与淳儿,碾压各宫妃嫔,也好讨的淳儿欢心,亦使自己心安。
百般纠结下,宫女想起最近宫内的传闻,这才朝她提了建议,却是刚好落入了圈套。
淳儿无心听这番长篇大论,清冷的眼神冷冷的注视着宫女,吓得她不敢抬头:“你说是听别人说的,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是秋心姐姐!宫里近日都在传,谁也不知真假。秋心姐姐告诉我说她有个远房亲戚,正是服了香蒲才生产顺利,奴婢这才敢告诉娘娘……”
所谓的坊间传言,便是从这些太监宫女的口中,在宫中越穿越真,至于真假,向来难辨。
淳儿却是疑『惑』:“你说的秋心是谁?”
宫里的太监宫女扎堆,秋心又不是各宫妃嫔的贴身宫女,不知晓也是正常。
那宫女浑身一滞,支支吾吾道:“秋心,她,她在秋叶姐姐手下当值……奴婢先前从来不和她们殿的奴才来往,只因秋心与奴婢是同乡,这才听她多说了两句……”
既是在秋叶手下当值,秋叶又是怀玉的贴身大宫女,幕后之人可想而知。
祺妃气愤转身,抬脚欲走:“我这就去找她算账!玉妃一次两次的算计我,欺负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利用我来算计姐姐,真是忍无可忍!”
见祺妃去势汹汹,淳儿只好拦住她规劝:“你现在去了,怀玉说她不知情,你该如何?”
“我……”祺妃气的不知说什么好,“那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且看着。”
几日之后便是怀玉寿诞,宫内一片张灯结彩。
连日以来阴沉着脸的怀玉,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这次的寿宴,她特地没有大肆张罗,连英娥都没有通知,只遣人知会了元诩一声。为的是能和元诩好好的独处,界时说不定还能得到宠幸。
怀玉自顾自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秋叶却是提着幅绣品,满脸愁容的回来了,抖开那幅绣品,上头绣着个红底金字的“寿”字。
怀玉见到那绣品很是喜爱,随口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礼物?这般精致,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秋叶纠结了一张脸,不情不愿道:“是……是延禧宫的潘充华送来的。”
怀玉『摸』着那幅绣品的手一颤,抓住绣品扔至一边,嫌恶道:“本宫不是说了不收延禧宫的礼吗?谁让你送进来的!”
秋心擦花瓶的一抖,名贵的花瓶险些摔在地上。赶在落地的前一刻接住了花瓶,秋心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上冷汗,却惊觉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怀玉和秋叶皆在看她。
脸白如纸,秋心抖着身子跪到在地,不住的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笨手笨脚的像什么样子!”怀玉皱眉呵斥了两句,所幸花瓶并未损坏,对她便没有责罚。
秋心急忙磕头谢恩,再抬起头的时候,非但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一脸的愁容,经过了秋心这个小『插』曲,怀玉忘了自己要问的话,阴沉着脸也不说话。秋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娘,潘充华已经上了拜贴,还有祺妃,界时,她们二人会和皇上一起到……”
好好的二人聚会变成了四个人,多出的两个人还是她最厌恶的淳儿和祺妃,怀玉对接下来的生日宴也少了几分热情。
即便再是厌恶,该来的也还会来。
宴会当晚,元诩携着淳儿款款而来,两人相衬的如同一对璧人,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祺妃也很快就位,众人到齐之后,宴会这才开始。
余光瞟见怀玉难看的脸『色』,淳儿唇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隐隐透着期待。
因着今日怀玉生辰,元诩也难得对她多了几分好脸『色』,亲自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宴席中央,淳儿朝祺妃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祺妃忽然扬声说道:“皇上,近日嫔妾正在学着做糕点,听闻有味中『药』吃了之后不仅能够固本培元,还能助孕『妇』顺利生产,以是特地做了些,想请潘充华尝尝。”
元诩询问的眼神看向淳儿,淳儿笑着点头:“既是祺妃娘娘的一片好心,嫔妾自然不胜感激,有劳祺妃娘娘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怀玉的眼皮忽然猛跳了几下,似有大事要发生。只是六神无主之际,她也想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见祺妃端了盘精致点心上来,那点心做的小巧精致,芳香四溢,比至御膳房大厨也是毫不逊『色』。
元诩见状也是惊艳,赏识的夸赞祺妃几句:“祺妃可真是蕙质兰心,竟连点心也做的这样好。”
祺妃掩唇微微一笑,谦虚道:“皇上谬赞了,还是请充华快些尝尝,免得放凉了。”
怀玉心中有股剧烈的违和感,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眼看着淳儿捏了块糕点送至嘴边,却忽然扭过头来朝她诡异一笑,那笑容带着七分的挑衅和三分的怜悯。
怀玉只觉得眼皮跳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