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冷声道:“建德公主,嫔妾询问过几个伺候过公主的宫婢,她们都说这个拓痕跟你手上带的戒指一致,太原公主也有一枚,但她有人证,所以现在只有你嫌疑最大。你若主动承认,皇上还能念在手足情深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若再执『迷』不悟,只会让彼此难堪。”
建德固执的辩解,“潘充华,你可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杀舒妃?”
“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公主当日进宫,是否跟舒妃发生冲突了?”淳儿早就认定了建德就是凶手,无论她再怎样装无辜。内心也丝毫不为所动,建德被她这个清冷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慌,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内心的慌『乱』表现出来,因为……
就算对峙,她也不怕。
“冲突?潘充华既然怀疑我,不妨拿出点儿证据来?”建德冷目相对。
“好。”淳儿深吸了一口气对元诩开口了。“皇上,可以开始了。”
场面陷入了僵局,淳儿一心认为建德就是杀害舒妃的凶手,而建德却拒不承认。言语间几番往来都没能让建德『露』出马脚,心里素质也是极佳,一直沉默的元诩终于出声了:“拿拓印来,对此戒指的一下痕迹,皇姐是不是凶手一看便知。”
建德突然却收了声,安静的站在了那里。淳儿看着她这幅样子,以为建德是心虚,心里暗暗的期待着,等着看建德变脸的那刻,太监将先前留下来的拓印拿了过来,建德挑了挑眉『毛』,伸出手来。众人只见建德的小指上,果然带着一枚戒指。
迎着众人的各『色』目光,建德坦然的将那戒指摘了下来,递给一旁的太监,意味深长的看着淳儿:“劳烦公公好好对此对此,看看本公主到底是不是凶手,免得潘充华再怀疑。”
淳儿忍不住眯了眯眼,建德今日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分平静了,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太监接过戒指放在了拓印里比对。小小的戒指到了拓印里之后,并不能完全的充满。建德的戒指整整比拓印小了一整圈!
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本已经料定了建德便是害死舒妃的凶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这不可能!”淳儿一眨不眨的盯着拓印,将戒指拿起来重新进行对比,只是结果和先前的一模一样,建德的戒指比拓印少了一大圈,“宫婢明明说……”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一道冷冽的眼神看向建德。
这样的结果,让众人陷入了沉默。元诩跟淳儿不相信建德公主是无辜的,尽管目前的事实看来确实如此。
建德跪下,颔首的角度正好掩下嘴角的冷笑,她再次开口,说话的底气比之前更足,“皇上,潘充华一直怀疑建德,现在该验证的也都验证了,建德并没有杀人动机,物证,这样可以洗清建德的嫌疑了吗?”
说话的同时,建德却在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太原昨夜匆忙报信,也多亏了她连夜想办法,终于有了应对之法。
元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众人,尤其是淳儿说道:“既然戒指对不上,就继续查其他人,不要让幕后凶手逍遥法外。”
说到底,元诩对于建德还是保留了几分信任。这些年建德在宫里的安分守己,已经尽可能多的降低了自己的危胁,最后给他人留下来无害的错觉。
“皇上英明贤德,舒妃泉下有知也安心了。”要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轻易就会被建德这样的善解人意收买。
元诩点了点头,也不做声。
淳儿瞧见建德带着明显笑意的侧脸,心中更是忐忑。建德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昨夜太原才来报过信,今日建德便已成功改造好了戒指。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建德依旧有应对之法,虽然知道她就是凶手,淳儿也是无可奈何,心中只觉得建德越发的危险,确实是个难惹的主。
说到底,要不是邵婷婷临终前的提醒,她也不会发现建德的真面目,说不定会和其他人一起上当受骗……
看来要查明真相,得暗着来了。
淳儿调整好心态,对建德柔柔一笑,“是嫔妾不好,方才对公主说的那番话,多有冒犯。实在是事发突然,因着一心只想着要尽快抓到凶手,冒犯了公主,真是嫔妾的罪过。”
“无妨,你也是求知心切,此事不能怪你。”建德面上大方得体,心中却在冷笑。
尔朱淳,跟我斗,你还是差了点儿。
召建德进宫本就是为了戒指的事,如今建德成功洗脱罪名,留在这里也无甚意思,便对元诩开口道:“皇上,若无其他事,建德就不打扰潘充华跟皇上,先退下了。”
元诩朝她点了点头,默认应允。淳儿若有所思的看着建德,忽然朝元诩行了行礼:“方才让公主受委屈了,嫔妾就去送送公主吧,也算是略表嫔妾的心意。”
这样的要求,元诩自然不会拒绝。
建德一眼便看透了淳儿还有别的目的,目光高深的看着她。
两人走出殿外,建德淡淡一笑,从容道:“潘充华,是否还在怀疑本公主?"
“公主手段高明,淳儿佩服之至,怎敢怀疑?”到了养心殿之外,淳儿止住脚步看着建德,方才的顺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阴沉的目光,“建德公主,你是聪明人,嫔妾就开门见山直说。嫔妾只是个小小的充华,不知你为何要花心思要对付嫔妾,不过有一点你必须明白……”
淳儿声音更加冷冽,“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不主动来招惹,我也不会与你为敌的。若你非要和我较劲,便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果然是胡承华的女儿,就连这股狠劲也跟她一模一样,建德的心里不屑的冷哼。只是戏还是要演得,他们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
建德脸上写满了委屈,蹙眉道:“潘充华,我与你相识偶然,曾多次帮你与危时,为何要害你?可是有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误会了什么?”
一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真假难辨。淳儿定定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以为建德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又告诉她,建德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良善。
邵婷婷,小布人,舒妃,也许还有什么,这些,通通都跟建德脱不开关系!
建德一直装糊涂,但淳儿的意思已经传达,便不再纠缠下去,淳儿深深地看了建德一眼,“公主好自为之吧。”
望着淳儿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背影,建德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中。
原本已经成功的取得了淳儿的信任,而今却突然收到警告。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对自己怀有戒心了,以后若要在想在她身上下文章,怕是会困难重重。
“建德公主?”正想着,一道女声打断了建德的思考,抬头看去,却见一脸讨好的祺贵人。
祺贵人老远便看见建德站在这里,离近了之后,建德居然还没走,祺贵人便紧忙迎了上来。她只想着建德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自己费尽去讨好她最后准没错,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当个靠山。
只是祺贵人算来算去也没有想到,建德这个名义上的公主,其实并不受宠,身上的权利也是小的可怜。
建德看着心智简单的祺贵人,突然生出了别的念头。脸上挂起惯常用的伪善笑容,建德不无惊讶的说道:“原来是祺贵人呀,方才一时失神,倒是未曾察觉,本公主失礼了。”
祺贵人谦虚的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问道:“公主,不知您进宫是来做什么,可是有要事要办?”
“这......”建德的眼波流转,委屈的咬了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这份作态,祺贵人面『露』关切,“公主,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只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欺侮公主!”
“唉......”建德幽幽的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潘充华!也不知她跟陛下说了什么,非要认为我是杀害舒妃的凶手。陛下一大早就召我入宫质问。最后一番比对,还不是认定我无罪?”
建德一脸的委屈无害,言语间泪光点点,仿若娇嫩的弱质兰花,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外表明艳的女子,内里藏着怎样的罪恶。
祺贵人心思简单本就容易被撩拨,三言两语就被建德给『迷』了神志,再加上两人又有淳儿这个共同敌人,心里很快就偏向了建德这边。
见建德目『露』委屈,祺贵人紧忙安慰:“公主莫要为此神伤。潘充华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妃阶,仗着皇上宠爱,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她整日在宫里行风作浪,我和良妃娘娘她们,对她也很是厌烦呢!”
建德正愁没有合适的人可用,既然祺贵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