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宫里现在都这么传……奴婢们也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娘娘恕罪!楚歌姐姐,你快帮我们说说话吧!”
楚歌却丝毫不为所动。别的宫的奴才说说罢了,她也管不了,可是自己宫里的奴才们不能带头议论主子的是非,散播淳儿的谣言。“你们两个,背地里枉议主子是非,看来是手里的活太轻了!后院有片地,落叶甚多,罚你们两人去打扫!扫不干净不许用膳!”
“是,多谢楚歌姐姐,多谢娘娘……”
淳儿看着两人磕头如捣蒜的模样,眉头微锁,无风不起浪,但这风也不是随随便便起来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散播谣言,会是谁?
楚歌还要再训上两句,忽然有个小宫女匆匆来到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建德公主让你到御花园去一趟。”
今日在坤宁宫见到建德,楚歌心里就暗生不妙,而今建德果然找上门来了……
楚歌转过身对淳儿道:“娘娘,奴婢去膳房去一下,为娘娘准备小食。”
淳儿没有怀疑,“你去吧。”
楚歌特意挑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路前去,建德正站在御花园的池塘旁边,四处是茂密的花草树木,倒是十分隐蔽,寻常人很少走到这里来。四下无人,建德已收起了脸上伪善的笑意,面上一片阴冷,跟平日里的温婉,完全判若两人。
“公主。”楚歌低着头,轻轻的叫了一声,不敢看建德的脸『色』。
瞧见楚歌这幅样子,建德料定了她是心虚。淳儿安然无恙的在后宫待了这些日子,想是楚歌根本就忘了自己的使命。
“你倒是还认得我这个公主。”
楚歌的头压的更低,“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这些日子待在尔朱淳身边,你怕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了吧?尔朱淳对你的那点小恩小惠,已经让你忘了到底是谁,忘了高家灭门的惨案,忘了她是你灭门仇人的女儿了吧?!”
建德的这番话犹如当头一棒,敲醒了楚歌。楚歌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抖。是啊,淳儿是她灭门仇人的女儿,她们之间隔着高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这个给你,将它藏在尔朱淳的房里,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建德递给他一个布偶小人,小人的身上用红丝线绣着太后的名字——胡承华。
楚歌双手颤抖的接过布人。建德这样做,定是要将这个布人嫁祸给淳儿。诅咒太后可是天大的罪名,即便是胡太后也不一定能保的了淳儿……
脑海里又浮现出淳儿对自己的那些好,楚歌又一次产生了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样做。
建德在一旁提醒,“上次毒『药』之事失败,这次可是绝好的机会,你难道要错过吗?”
隔着血海深仇,想起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想起高家几十口的灭门惨状,楚歌终于不再犹豫。
“咔嚓。”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两人谨慎的看向声源处,建德的侍女从树木掩映处走出,手中还抓着一个女人,走到两人面前,侍女将那女人扔在了地上,那人惊恐的抬起头,却是舒妃。
舒妃本来是在御花园里散步,看见楚歌鬼鬼祟祟的来到了这里,知道她是淳儿的贴身侍女,舒妃好奇,便悄悄跟着她来到这里。方才两人的那番对话,舒妃听的是一清二楚。
建德眼中的杀意,舒妃看的真切,她匆忙的朝建德解释:“公主饶命,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了。”建德遗憾的摇头,“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不能留你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舒妃惊恐的后退,身后守着的却是建德的侍女。舒妃退无可退,出路全被建德的人给堵死了,她如今,就像是笼中困兽……
“别挣扎了,没用的。”建德一步步朝舒妃『逼』近,那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竟然像极了噩梦里的鬼怪。
舒妃已经绝望,犹不甘心的叫喊:“救命,救……咳……咳咳……”
建德伸手掐上了舒妃的脖子,手下不断收紧,舒妃不停的掰着建德的手,可是建德的力气却是大的惊人。
舒妃进气多出气少,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停止了挣扎,临终之前,舒妃还求救的看了楚歌一眼。可是楚歌不能救,也救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建德掐死。
左右都是自己的人,建德将舒妃的尸体绑着一块石头当着众人的面扔进了湖里,湖面只溅起一片涟漪,却又很快平息下来。
做好了这一切,建德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楚歌,眼神冰冷,“莫要再让我失望。”
建德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没有丝毫温度。楚歌想起湖里的尸体,浑身发冷,带着胡太后的小布人,不发一言的走开了。
她不想害淳儿的,只是,没有办法了……
怀里揣着小布人,楚歌心神恍惚的回到了延禧宫。淳儿不知到哪儿去了,宫里只有几个奴才在来回忙碌。左右观察了一番,趁周围没人注意,楚歌闪身进了内殿。
方才元诩突然召见,淳儿到他那里去了一趟,出来才发现楚歌并未回来,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哪去了。淳儿摇了摇头,往内殿走去。
本应寂寥无人的内殿,此时居然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莫非是有贼?
淳儿放轻了脚步,悄声来到了内殿,正瞧见楚歌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被褥下面,淳儿柳眉微蹙,没有出声拆穿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门缝处,将楚歌的动作尽收眼底。
藏好了小布人,楚歌心神恍惚的出了内殿,根本没有发现淳儿。
淳儿看着她离开后,从藏身之处出来,在楚歌刚才翻过的被褥下掏出了一个小布人。看到那布人身上“胡承华”三个大字,淳儿将那布人狠狠地攥在手心,心头一紧。
翌日,一大早,太原便带了一群宫女侍卫,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延禧宫。
进了延禧宫以后,太原一边走一边扬声喊道:“裴询呢?赶快给本公主出来!”
老远就听见了太原的大嗓门,淳儿放下手中茶杯,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楚歌,难道她是太原身边的人?
没等到太原走到面前,淳儿主动迎了上去,“拜见公主。”
“让开!”太原的一张脸傲慢的仰到了天上,将淳儿一把推开,要不是有楚歌扶着,她恐怕会直接摔在地上,“不知公主这番兴师动众来我延禧宫,所为何事?”
“何事?”太原冷笑一声,理直气壮的说道:“本公主来这里找裴询,识相的话,赶快给我让开!”
淳儿听的皱紧了眉头,“公主要找驸马,应该回自己的府上去找,来本宫这里作甚么?!”
“你和裴询的那些流言蜚语,本公主心里清楚的很。”太原的脸上挂着恶意的笑,“裴询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本公主在府上遍寻不到,自然只好来找你要人了。”
太原的这番话说的令人无限遐想,无形中又在淳儿的身上扣了一顶黑锅,方平息下来的流言又有熊熊燃起的趋势,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淳儿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扬声说道:“太原公主既然要查那便好好查一查,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
太原嘲弄的看了淳儿一眼,接着吩咐手下宫人:“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将驸马给本宫搜出来!”
侍卫们在外殿查看,太原就带了几个宫女去内殿。架子上,花瓶里,抽屉中,太原挨个检查了个遍。
这种地方哪能藏的了人呢,太原的意图实在是过于明显。瞥见殿里空『荡』的床铺,太原将床褥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怎么会没有呢?太原犹不死心,床上床底下来来回回又检查了许多遍,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明明建德告诉过她的,怎么会没有呢……
太原犹不相信的来回翻找,她心里坚信,建德说了布人是藏在这里,那么就一定能找到!
建德和太原早就串通好了,说是来延禧宫里找裴询,真正找的也不过是布人罢了。
淳儿将太原的纠结看在眼里,冷笑道:“公主也检查过了,驸马并不在本宫这里。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真真是一时不见就如隔三秋,公主您还是快些去别处找找,莫要让贼人有机可乘。”
太原看了一眼被翻得『乱』糟糟的延禧宫,确实已经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布人没找到,反而却在淳儿这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太原临走前恶狠狠的瞪了淳儿一眼,眼角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歌,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瞧见太原离开,楚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庆幸的是,太原没有找到布人,淳儿便少了一大威胁,可是生气的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复仇大礼似乎更加的遥遥无期了。
可是布人明明就放在了那里,太原又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多遍,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楚歌实在是想不通。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延禧宫便只剩下淳儿和楚歌主仆二人。楚歌敏锐的察觉到氛围有些微妙,便找了个借口逃脱:“娘娘,奴婢去叫人来收拾收拾……”
楚歌逃也似想要离开,刚走两步就听见淳儿的声音威严的从身后传来:“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