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笑的眯了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二哥,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一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淳儿目光如炬的看着兄弟两,站在不远处英娥跟怀玉坐立难安。
“怀玉,怎么办。”眼见箭在弦上,英娥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下意识往下走了几节台阶,惶恐不安道:“这是要闹出人命的,萧凯肯定会『射』偏,权儿他会死的……”
“你如果现在出去,死的就是我们,你知道私自买通侍卫在太后寿宴上弄虚作假是什么罪名吗!”怀玉一把拉住英娥,看向萧权的眼眸无比冰冷阴寒,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权儿死了,就算太后仁慈不追究,萧家也不会饶了淳儿的,大姐,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可是……”
“你难道有别的办法?”怀玉沉的看着她,“定下心,静观其变,我们坐享其成便可。”
定心……
如何定?英娥一颗心吓得突突跳,虽不觉这是个好主意,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萧凯身材魁梧,挺拔持弓,屹立如松。
身后,元诩跟太后,元子攸坐在檀木椅上看着他,众人注视的目光让萧凯嘴角上扬,虚荣心达到了顶峰,他得意的看着了一眼淳儿,“你可瞧好了,我是如何赢你的!”
手松开,白『色』羽箭散发着寒光如闪电一样『射』去,带着萧凯所有的期待与自信。
只要『射』中,『露』了脸,父亲再也不会说他不如淳儿了!
这口恶气他憋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只是他太在意结果,却忽视了身旁几个侍卫早已吓得都成了筛子。
“不行!”
淳儿脸『色』突变,自萧凯松手的那刻,她便知道这一箭『射』偏了。
伴随着淳儿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还未反应过来的萧权身子轰然倒地,箭头整个没入喉咙,鲜血喷涌出来,溅在他俊朗稚嫩的脸上,巨大的痛苦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笼罩,悲剧发生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啊啊!”
众人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尖声尖叫,胡太后侧头闭眼,脸上写满了不悦之『色』,孝真跟宫女们连忙搀扶胡太后进屋。
“御医,快传御医!”元诩立马站起来,身边的小太监马不停蹄的朝太医院跑去。
元诩峰眉紧锁,对裴旭急急道:“你先去看看。”
“是!”
淳儿脸『色』一白,抱着颤抖的萧权,浑身的温度在这一刻都被抽走,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不是没见过血,但这一刻,她却怕十指冰凉,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缓解萧权的痛苦,她跪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上,捂住不断渗出血的伤口,但血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权儿你坚持住,御医马上就来了。”
萧凯手中的弓坠在地上,脸白如纸,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明明瞄准了!
为什么箭轨会自己改变?
祺贵人被吓得不轻,带着玉扳指的手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在太后面前说了许多淳儿的坏话,若不是她弄什么箭术,也不会有血光之灾,这让向来信佛的太后脸『色』更加难看,与众多臣女匆匆离开了内廷。
临走时,胡太后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怀玉与英娥,对刘腾道:“让她们去坤宁宫,哀家有话要跟她们讲。”
“是!”刘腾愣了下,有点猜不准胡太后的心思。
她不是日夜提防着尔朱将军吗?为何要召见他两个女儿?难道想胡太后改变主意了?
孝真扶着胡太后走了出去,建德则是趁着众人慌『乱』,与楚歌消失在青石板小道上。
“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太原笑着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风轻云淡的看了一眼萧权,声音浅的仿佛是在说天气,“可惜了,生的挺俊俏的小子,就这么没了。”
“权儿……”萧宝夤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有尔朱荣在旁扶着,可能会从台阶上跌下去。
“淳……淳儿。”萧权艰难出声,每一个字都嘶哑无比。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看着萧权俊朗的脸颊被鲜血染红,淳儿眼眶瞬间就红了,大脑一片空白,“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淳儿不知,这话是在安慰萧权,还是安慰自己。
“皇上,快请太医!”淳儿一双秋水似笺的眸子忽然投向元诩,让他心一紧,沉声道:“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来,淳儿,你先别着急。”
“我怎能不急!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淳儿懊悔不已,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我,就不会有这场比试……”
萧权张大嘴巴困难的呼吸,脸『色』已经变得通红,额头因缺氧导致青筋暴起。
“淳儿,不关你的事。”他拉着淳儿的手,声音微不可闻,“我……我是不是不行了。”
“没事的,你别说话,宫里的御医医术了得,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淳儿说着话,眼泪掉了下来,滴在萧权脸上。
“三小姐让我来吧。”裴询急忙将医『药』箱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棉布。
“你会医术吗?裴侍卫。”淳儿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裴询身上,道:“请你救救他,务必保住『性』命!”
“臣尽力一试。”裴询曾跟随父亲沙场厮杀,救治过伤兵,对于这种刀箭之伤的处理很擅长,但当他看到淳儿的手挪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箭头刺穿了食道气喉,伤口处鲜血犹如泉水一样涌出,还冒着热气,裴询停顿一秒后,用棉布按压颈部。
“他怎么样?”淳儿充满惶恐与期待的眼眸看着他,『逼』自己冷静下,道:“能不能将箭拔出来,先止住血。”
“不可。”裴询摇了摇头,叹息,“臣也无能力为,这箭停留在体内,还能为萧权公子争取一点时间,可若拔出来,倒勾撕扯身体,恐怕会……”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她也知道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未来……”淳儿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抬眸看向入口,紫禁城太大了,从太医院道内廷有不短的距离,就算是跑,也赶不及……
“快去传!快去!”元诩看着这样的淳儿,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让身边的小太监再去催。
元子攸道:“淳儿,萧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了。”
“淳儿。”萧权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不用白费力气了,淳儿,我有最后几句话想要跟你说,从小到大,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但一直却不敢开口,以后我不在了,还请你多照顾……照顾母亲,她身体不好……”
“谁说你会死!”淳儿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声音哽咽道:“母亲是你自己的,你要好起来自己照顾,别想假手于人!”
“可惜我等不到那天了……"萧权苍白的嘴角扬起,举起手触『摸』淳儿的脸,但手刚伸到一半,忽然落下了下来。
“权儿!”淳儿痛苦的叫出声,声音似乎可以穿过云霄直达苍穹,但怀中的萧权却再也听不见了。萧凯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铛的一声断了,跌坐在地上。
萧烈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一把揪住萧凯的衣衫,将他拉了起来,咬牙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逆子!”
萧宝夤眼眶发红,大步上前,用力打了萧凯一巴掌,痛心疾首道:“你看看,你都干什么!”
“父亲,刚刚那一箭我没有『射』偏,我真的没有,一定是箭有问题。”萧凯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固执道:“从小到大你就重视淳儿,我想要证明自己这有错吗!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箭有问题。
四个字让英娥跟怀玉心里一惊,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箭?”萧宝夤无比失望的看着萧凯,心中剧痛,“你好大喜功,失手弑弟,现在却还要找借口推卸责任,萧凯你实在太让为父失望了,我萧宝夤戎马一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亲,这箭……”
“二公子,死者为大,萧先生痛失爱子,悲愤是难免的。”怀玉及时截住话题,面上装出一副悲『色』,语重心长对萧凯说:“现在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的,我们应该先将权儿的尸身运回萧府,让他安息。”
萧凯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在怀玉面前,没有继续辩论下去。
“萧凯!”
淳儿嗜血的眸子,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