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居然是皇上?这怎么可能……
萧家三子与尔朱兆震惊过后立马跪下,尔朱天光装出一副吃惊状,怀玉莲花般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缓缓绽放,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北乡更是笑的可以看见后槽牙,跪下后发现英娥还傻傻的杵在身边,连忙拉了拉英娥袖子,挤眉弄眼的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皇上!”
“哦,哦……”英娥边跪边看向怀玉,相比在场所有人,她是最镇定的。
难道……怀玉早就知道了?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顿时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整齐响起来,震耳欲聋,英娥哪里顾不上琢磨,急忙跟随众人行礼呼拜。
唯有萧氏一人还站着,她的脸一刹那变成了白『色』,泪水犹如决堤之洪倾泄模糊了视线,十五年了,她终于见到自己亲生儿子了,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俊朗挺拔的少年,眉宇间与丈夫潘峰还有几分相似,往事如『潮』水涌来,让周围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偌大的阁中只有他们母子两人。
元诩坐在床上看萧氏,四目相接,萧氏眼里的泪水与悲伤,让他为之一震。
元子攸顺着他眼眸看过去,附在耳边说,“这位便是淳儿母亲萧氏。”
元诩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她脸上离开。
“淑珍还不快像皇上请安!”尔朱荣声音就像是敲响钟的那一击木篡,萧氏身子颤了颤,这才回过神来,胡『乱』『摸』了『摸』眼泪跪下,颤抖着声音道:“皇上万安。”
母子相见却不能相认,这种锥心之痛,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笼罩……
“真是没见识的东西,把尔朱府的脸面都丢尽了,日后怀玉要是进了宫,她还不知道得吃惊成什么样呢。”对于萧氏出洋相,表现得体的北乡自然喜闻乐见,洋洋得意了起来。
“她哪有母亲见多识广,肯定是被皇上吓到了。”英娥五十步笑百步,将北乡哄得开心极了。
“那是自然。”
“都起来吧。”元诩轻咳了几声,对尔朱荣道,“尔朱将军快起,将军要处理朝中大事,自然无法面面俱到,又何罪之有。”
尔朱荣虽投奔北魏,但他的势力之大,可与当年高肇相衡,元诩知道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表面功夫还得做足。
“多谢皇上宽宏,元山土匪余党臣已经派人剿灭,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尔朱荣声音低沉浑厚,让尔朱天光悬了一天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元诩听得,更是给元子攸一个交代。
元子攸笑道:“将军办事果断干净,真让人佩服。”
尔朱荣心头一紧,“这是臣应该做的。”
众人起身,怀玉迈着金莲小步走到旁边的檀木桌旁,为元诩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动作优雅高贵,美的犹如一副画似的,元诩点了点头接过去,眼神却未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在屋中扫视。
怀玉知道他在找什么,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这一刻,她忽然体会到英娥的愤懑不平的心情了。
不等淳儿的『药』煎好,胡太后便得知元山皇上被劫之事,连忙派刘腾去了尔朱府,见了皇上,宣读完太后懿旨,立马走到元诩身边搀扶,殷勤道:“皇上小心着点,奴才已经把软轿安排在外,太后她老人家可真真是急坏了,要皇上马上回宫。”
元诩起身,众人从中间分开,跪成两排呼恭送皇上。
元诩走到萧氏身边时,脚步微滞,萧氏的心提了起来,呼吸不自主的放慢,隐隐期待着却又不知道是在奢望什么,正不安时,便听见元诩对尔朱荣道:“怎么不见淳儿?”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却叫在场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元子攸面『色』凝结,怀玉涨红了脸。
尔朱荣低头道:“正在为皇上煎『药』,皇上若要见她,我这就派人……”
“不用了。”话还未说完,便被元诩急急打断,“既然不在就算了,朕是想说,淳儿这次救驾有功,朕回宫后会将赏赐之物命人送来,后日,便是母后寿宴,到时朕会安排刘总管派人来接怀玉,英娥小姐还有淳儿一同入宫朝贺。”
闻言,北乡喜上眉梢,萧氏脸『色』却更白了。
尔朱荣愣了下,有点分不清元诩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两个女儿蹙眉道,“还不快谢恩。”
处于盛喜的两人立刻跪下谢恩,元诩在众人的注视下跟元子攸一起离开。
浩浩汤汤的太监一走,众人起身,英娥便高兴的拉着怀玉的手,笑逐颜开道:“怀玉,你听到了吗?皇上要请我们进宫呢,他是不是看上我们了?”
“皇上的心思,怎么能随随便便揣摩?”怀玉自然是高兴的,但她更加稳重,“你决定了?要为皇上放弃长乐王?”
英娥笑容僵硬在脸上,不甘心道:“我今日百般讨好,长乐王却不肯多看我一眼,只知道记挂着淳儿,真是让人既心寒又失望,哪里是我放弃他,分明是他未将我看进眼中!”
怀玉叹息,“大姐,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如跟我一起进宫,到时成了皇妃,岂不是比长乐王妃更威风凛凛?”
既然英娥都这么说了,怀玉也只好借机拉拢。
后宫明争暗斗,多一个英娥在身边,也多一个帮手。
这话说进了英娥心坎里,正欲开口,尔朱荣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身边,两人连忙喊了声父亲,尔朱荣询问起英娥与长乐王进展如何,英娥答得敷衍,尔朱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们要多多与长乐王走进,皇上刚刚登基,朝政上有胡太后把持,胡太后的手段你们应该都了解,孝明帝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自由,后宫之事,胡太后更会一力『操』控,你们日后就算进了宫,也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
谋朝篡位,刺杀元诩一事,他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这种委婉的说法劝解。
英娥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尔朱荣说完转身离开,怀玉却急急唤了声父亲,她很想说,既然她都已经看出元山之事是尔朱家所为,元诩发现父亲谋反之心只是早晚的事,但当尔朱荣止住脚步,在原地转身看着她时,怀玉却摇了摇头说没事,暗道自己太冲动了。
她不敢揭『露』,更不敢『插』手父亲的丰功伟业。
尔朱荣微微一笑,转身的瞬间笑容被冷酷取代,怀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已经发觉了刺杀皇帝之事……
……
“世子呢?”当淳儿端着木盘青铜杯盏盛着黄『色』汤『药』赶来时,阁中早已人去楼空,怀玉跟英娥正站在第三节台阶上说话,见她慌慌张张的端着『药』,脸上还有烟灰,噗地一声笑出来,“叫你去熬『药』,你怎么弄的如此狼狈,早知道真该叫皇……”
怀玉拽了拽英娥的衣裙,她连忙改口,“真该叫世子好好瞧瞧你这丑模样。”
怀玉轻蔑的扫了她一眼,道:“世子已经被刘公公接走了,刘公公带了皇上口谕,让你我英娥三人人明日参加太后寿宴,皇命难违,你既然奉旨前去,就代表尔朱家的脸面,可得呈上一份拿得出手的贺礼,别到时候连累我跟英娥一起丢脸。”
淳儿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邀请她们进宫,但既然世子没事,她便安心了,“多谢两位姐姐提醒。”淳儿垂目应道:“两位姐姐放心,淳儿一定竭尽全力不拖两位姐姐的后腿。”
“希望如此!”英娥冷哼一声,两人迈着高傲的步伐从淳儿身边走过去。
不会女红,不会琴棋书画,大家闺秀那些能叫的出口的技能她样样不精,她们倒是要看看尔朱淳明天会闹出什么笑话。
淳儿望着盏中精心熬制的汤『药』,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将杯盏端回『药』房,却发现躲在假山后掩面流泪的萧氏。
“母亲。”
萧氏看见她,连忙将脸上泪水擦干,慌『乱』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