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绿柳愣了一下,回想起早上梳妆时发生的事情,“当时我是拿着您给我们得胭脂给三小姐涂抹,但是……”
她突然瞳孔放大,呈惊恐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是什么?”北乡怒道:“还不快说!”
“但是……那个胭脂的颜『色』好像比昨晚颜『色』要淡一些,我还以为昨晚太黑了,所以才会出现错觉,现在想想应该是三小姐早就知道胭脂有毒,所以偷偷换了……”绿柳说到这里,心惊不已,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她早就知道了,原来三小姐一直都知道我们是大夫人的人……”
红朵一惊,哭的更惨了,“三小姐说我们烧炭炉,脸上染了灰尘,便用随身的帕子为我们擦了擦脸,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就这样了……”
原来如此!
“好你个尔朱淳,居然敢耍我!”北乡听了勃然大怒,将两人一脚踹开,怒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枉我苦心栽培你们!真是废物。”
绿柳跟红朵连忙爬起来磕头,哭道:“夫人,不敢你怎么骂我们,我们都认了,求你把解『药』给我们吧!看着我们为您做过这么多事,求求您了!”
两人要抓北乡的裙摆,但手掌只与裙角擦身而过。
“要不是念在你们以前那点功劳,我早就要你了你们的命!还想问我要解『药』?以后要是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北乡阴嗜的眼神『射』了过来,如同一把冰冷的龙头铡,正等着她们将头放进去,吓得两人立马不敢多言。
北乡的马车离开后,两人才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这场宅斗中可以随意使用和丢弃工具,北乡承诺的那些好处只是骗她们卖力的幌子,而看似文弱单纯的三小姐,才是整个尔朱府城府最深的人,两人顿时后悔当初答应北乡,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尔朱府没一个好人!”绿柳一边哭一边骂,发泄心中的怨恨。
“谁说的?”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两人猛地闭嘴看向大门,只见两名黑衣少女推门而入,稍矮的那名还背着一个包袱,绿柳跟红朵还以为是北乡夫人后悔了,要派杀手来灭口,顿时吓得缩到墙角,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黑衣少女充耳未闻,将包袱取下,绿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洒下来,哪有刚刚的血气,求饶道:“绿柳知错了,绿柳不该对府中主子不敬,但我们绝不会将毒害小姐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就饶了我们一条命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拿着吧。”其中一名黑衣少女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通体白玉的瓶子,红布塞住瓶口。
红朵跟绿柳愣了下,两两相窥,谁也不敢去拿,生怕是穿肠毒『药』。
黑衣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将蒙面布摘下,另外一名也跟着摘下,绿柳跟红朵惊瞳孔放大,“怎么是……你们?”
“现在除了我还会有谁记得你们?”尔朱淳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在她们面前,认真瞧着她们脸上的伤势,虽然她在手帕上之蘸取了少量的胭脂,但没想到毒『性』如此强烈,如果直接用在她脸上的话,恐怕皮肤早就溃烂了,北乡心眼可真是坏透了,她心里一阵烦闷,将瓶中金疮『药』倒了一点在红布上,楚歌立马制止她这个动作,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二人是北乡的走狗,让三小姐吃了不少苦,何必要救她们。
但尔朱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她而终止动作。
绿柳和红朵,跟红叶与杨伯不同,她们思乡心切才会被北乡利用,而且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没必要去承受毒胭脂事件带来的后果,更何况她还另有打算……
“你要干什么……”见尔朱淳手伸过来,两人吓得抱成一团,哭诉着内心的委屈,“三小姐,是大夫人让我们把胭脂给你的,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你不要杀我们!”
“我要是想杀你们,何必等到今日?”见她们犹如惊鹿,尔朱淳既怜悯又无奈,叹道:“这是世子送我的金疮『药』,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荨麻草可以解你们脸上的毒,每天早晚涂抹,要不了多久便会痊愈。”
尔朱淳在她们脸上涂了一些,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烧痒之痛,就像是烧红的铁块瞬间被丢进水里,皮肤立马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两人这才相信了尔朱淳的话,立即从角落里起身,重重跪在尔朱淳面前。
“多谢三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对你,你还不计前嫌救我们……我跟红朵,真的太对不起小姐了……”绿柳哭着磕头忏悔,红朵泣不成声。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以后你就回去好好生活吧,楚歌我们走。”将包袱放在两人面前,尔朱淳转身朝门外走去,纤瘦的背影在绿柳跟红朵眼里变得格外高大,楚歌看了她们一眼追了上去,为尔朱淳不值,蹙眉道:“三小姐,她们差点害你毁容,死有余辜,你为什么还要救她们?”
“十,九,八……”尔朱淳红唇微微开合,倒计时着。
楚歌没听清,“小姐你说什么?”
“三小姐,等等!”绿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尔朱淳跟楚歌的脚步一顿,她勾唇一笑,缓缓转身,果然,北乡在西苑还留有后手,只见绿柳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站在草屋檐下,眼神充满了纠结之『色』,“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
待尔朱淳走近时,绿柳附在她耳边低语,楚歌则是站在门外马车旁等候,不多时,便见尔朱淳笑着走出来,上车后,尔朱淳闭目养神,一只手撑着额头依靠着车框,嘴角嚼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刚刚从绿柳口中获得了什么好消息。
楚歌则好奇的打量着她,“三小姐,刚刚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大夫人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我那个大娘可从来不会闲着,每天待在家里就钻研那些邪招。”尔朱淳眼睛没有睁开,心里默默想着应对之法,既然北乡想跟她玩心计,那她就奉陪到底!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周大夫按照尔朱荣的吩咐日日来西苑号脉,直到十天后北乡再也没有借口,以天花事件再禁足尔朱淳时,看守西苑的下人才全数撤去,英娥比她先解禁足令,吸取上次的教训,变得收敛多了,尔朱府迎来了多年来最和谐的日子,但没过几日便被两人打破……
“什么?长乐王来了?他在哪?”一听到下人禀报,英娥立马拿起枕头下的铜镜端倪样貌,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急急道:“你快去前厅伺候着,就说我马上过去,千万不能让尔朱淳他们先离开。”
“是。”下人连忙退出去。
比起英娥的急切,怀玉显得沉稳多了,她依靠着美人榻,手执兵书,面不改『色』,“人家又不是来找我们的,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
“怀玉,你难道不想见世子?”英娥放下铜镜,挑眉看向怀玉,见她面『色』微变,便知自己说的一点没错,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她一个人不好厚着脸皮沾尔朱淳的光,跟元子攸出去玩,但有怀玉陪着,不管做什么都顺理成章了,她双手别在身后,迈着欢悦的步子,缓缓朝窗边的怀玉走了过去,笑问:“你莫不是在为上次世子半夜约那个死丫头去逛花灯会而生气了吧?这有什么,世子压根就不知道尔朱淳是女的,只是把她当兄弟看,怀玉你就是太过矜持了,不然以你魅力,区区一个世子还是不是手到擒来的!哪有尔朱淳什么事!”
“大姐,别『乱』说话!”怀玉心头一动,眼神终于从兵书上挪到英娥脸上,无奈道:“小心隔墙有耳,这番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了,传到皇上口中,你我二人还有机会进宫吗?”
“是,是,是,你说的对。”英娥心情好,难得没有辩驳,拉着怀玉的袖子,像个撒娇的孩子,嘟嘴道:“哪能什么好事都便宜了西苑那丫头,怀玉,今天我们也去吧,我就不信世子还能把我们赶走不成。”
怀玉对她这种死缠烂打的伎俩看不上眼,但……一想到可以见到元诩,便耐不住内心的渴望,终于还是同意了。
马车上,淳儿跟怀玉坐在元诩对面,英娥坐在元子攸对面。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异常跟尴尬。
怀玉腰间别着一个绣着祥云红梅图的香囊,里面装了一些苍术、山奈、白芷、菖蒲、藿香、佩兰、川芎、香附几味安神的『药』材。
淳儿『揉』了『揉』鼻子,山奈虽香,但她却对此物过敏,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打喷嚏,正难受时,元诩深邃的眼眸一暗,忽然抓住她手腕,淳儿猛地抬头看着他,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