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头,走廊尽头走来一位年约四十的嬷嬷,面目慈爱的看了她一眼,同潘氏夫妻二人道:“驸马的灵柩就停放在大厅中,按照规矩,不满及笄的女子是不可以进入厅中的,您二位可以进去祭拜,小姐由我带入崔玉堂伺候着,祭拜仪式举行过后,您再同小姐一起回去。”
七年后。
太原长公主府,巍峨的门匾两旁垂『荡』着冥字灯笼,里屋传来哀伤的奏乐声与女子的啼哭声,府外排起了长长的祭奠队伍,潘家长子潘峰,正指挥下人将备好的祭品从马车上卸下。
萧氏蹲在地上,一脸慈爱的为女儿潘外怜整理衣衫,再三叮嘱:“公主的夫君薨了。我们今日是来参加祭奠,进正堂后,切莫『乱』说话惹公主不高兴,也不可『乱』跑『乱』『摸』,公主府规矩多,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潘家没有礼数。”
在家辗转反侧了几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这些,一切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乌溜溜的一双眸子正盯着里面,有些心不在焉:“怜儿知道!母亲就放心好了,听说太子今天也会来?我怎么没瞧见?”
太子……
闻言,萧氏脸『色』一变,七年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已经是前尘往事,可内心的痛苦却在日益倍增,今日以她的身份本不该来这里,但这是她唯一可以见儿子的机会。
哪怕,只见一面也好……
“或许会吧……”萧氏叹了口气,潘外怜却因为这句不确定的话显得格外兴奋。
这个太子殿下,先生日日挂在嘴边,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论语圣经,先生总拿她与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才做比较,她今日倒是要看看,这个太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潘峰与管家交涉了一会,便领着母女二人进入院中。
一跨过门槛,潘外怜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中间有一巨池,足足有她家半个府邸大,池中心耸立着几座簇拥的黄石,形状犹如猛虎,池中百余朵荷花含苞待放,阳光直『射』进水中,一群金『色』鲤鱼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左右两边有两个亭状走廊,两侧载满奇花异草,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坐落在水上的木屋,横匾上三个镶金大字《崔玉堂》闪闪发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如此富丽堂皇的院子,她还是头一回见。
难怪人人都说出身在皇家好,连牌匾都比寻常人家气派,但此番她可不是为了欣赏精致的院落才来的。
潘外怜眼珠子转了转,除了来回忙碌的下人,却瞧不见半个与她年纪相同的孩童。
“是潘夫人吧?”正纳闷时,耳边传来『妇』人的声音。
三人回头,走廊尽头走来一位年约四十的嬷嬷,面目慈爱的看了她一眼,同潘氏夫妻二人道:“驸马的灵柩就停放在大厅中,按照规矩,不满及笄的女子是不可以进入厅中的,您二位可以进去祭拜,小姐由我带入崔玉堂伺候着,祭拜仪式举行过后,您再同小姐一起回去。”
“这……”萧氏有些犹豫,抬眸看了潘峰一眼。
自打孩子出生以来就从未离她半步,忽然来了陌生的地方,孩子小又顽劣,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潘峰安慰的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潘外怜便自告奋勇的道:“父亲母亲尽管去吧,怜儿会乖乖听嬷嬷话的。”
潘峰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慈笑,用手刮了刮她小鼻翼:“不可捣蛋,不然罚你半个月不许出门。”
还可以去找太子比较一番,想到这点,她嘴角笑意更大了一些。
潘峰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慈笑,用手刮了刮她小鼻翼:“不可捣蛋,不然罚你半个月不许出门。”
潘峰与管家交涉了一会,便领着母女二人进入院中。
潘外怜吐了吐舌头:“父亲最坏了!”
“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父女两温馨的对话始终无法驱散萧氏心中的紧张,她一双美目看着面前狭窄『逼』近的走廊,宽大的青衫包裹下,整个人越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却让她感觉格外的遥远。
相思了七年,她今日终于能见到儿子了吗?
在家辗转反侧了几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这些,一切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潘外怜跟随嬷嬷朝崔玉堂走去,潘峰拍了拍萧氏的肩膀,她才恍然回神,偷偷拭去泪水继续前行。
“嬷嬷,太子来了吗?”潘外怜牵着嬷嬷的手,歪着小脑袋,眼神里满是好奇:“他此刻身在何处?”
嬷嬷被问的一惊:“小姐认识太子?”
“你是何人?”见了他居然不行三拜九叩之礼?
“他不认识我。”潘外怜笑的眯了眼睛:“但我认识他。”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瞧着她天真灿烂的面容,嬷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太子就在崔玉堂,身边有孝真姑姑伺候着,她可没有我这么办好说话,万一冒犯了天尊,可是要受罚的。”
“原来是这样啊。”她漏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嬷嬷正准备开口,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张嬷嬷,尔朱家的两位小姐来了,正吵着要换鞋,可我怎么也找不到,您快要来帮忙寻寻。”
尔朱容是北魏从边疆招募来的官员,传闻说,他乃一代『乱』世枭雄,是草原部落的酋长,因为手握重兵不受朝廷控制,胡贵妃才劝皇上将他招徕到北朝为官,这人位高权重,那两位小主,自然也不能怠慢了。
“我这就来。”嬷嬷应了一声,蹲在潘外怜面前,抬臂指着近在咫尺的崔玉堂牌匾急急道:“小姐看见那屋子了吗?您自个进去,奴婢还有事情要忙,里面有其他嬷嬷伺候着,可不要到处『乱』跑。”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她小身板朝崔玉堂方向走过去,嬷嬷方才放心离去。
离水面一米高的木质走廊上,潘外怜迈着轻快的步伐前进,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却发现往左拐的木廊上站着一位身穿黄『色』衣衫的贵公子,他身子挺拔,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金『色』束带缚着,与身上的衣服交相辉映,别具一番景『色』。
“你也是来参加祭奠的吗?”潘外怜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发现他正盯着一株盛发的荷花发呆:“这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刚刚在前院见了许多。”
男孩蹙眉看了她一眼,一身青绿『色』的衣衫,小脸红扑扑的,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在荷『色』的衬托下宛若仙子一般清新脱俗。
“你是何人?”见了他居然不行三拜九叩之礼?
他眨了眨眼睛,双眸深邃黝黑宛若晨曦。
“潘外怜,你叫我怜儿就好,你喜欢那荷花吗?我帮你摘!”见他专心致志的盯着那朵荷花许久,潘外怜小手抓着栏杆,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另外一只脚也随后跟上,手臂伸出栏杆外,男孩看着她动作如此迅速娴熟,有些吃惊:“你常来这里采花?”
太原长公主爱荷之狂,将天下所有荷种尽数栽与府中,连他都不曾讨的来一株,如果有仆人弄断一朵,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因为护理不周,已经砍掉的头颅有几十具之多,所以他才对着荷花出神,想看看这花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值得太原长公主如此痴狂。
太子……
可这个小姑娘居然二话不说,就要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