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一行人从汉阳郡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按照脚程来算,应该会在苏杭郡的宵释节之前到达苏杭郡。
凌玄澜一路上都和寒云景商量寒云亭会有什么样的计划。
寒云景的意思是,他这个弟弟时常不按常理出牌。虽然要入苏杭郡会经过一段山路,但是寒云景觉得,自家弟弟不会做这么明显的事情。
但是凌玄澜的一众臣属却觉得不得不防。所以他们早早的就做了防备,安排了兵力部署。
与此同时,寒云亭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榻上看窗外的风景。
忽然,一个黑衣人进来了,他先是对着寒云亭行了一礼,而后又有些犹豫的看着宗顼。
寒云亭比了一个无妨的手势,黑衣人这才开口道,“我家主子让我问问二王子,计划可都布置好了。”
“舅舅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寒云亭毫不在意道。
宗顼听此,原本落寞的神情一扫而空,他瞬间蹙紧眉头,质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你现在身无长物,又没有仙力,知道我要做什么,又如何?”寒云亭瞧了一眼宗顼,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你呀,就适合在我身边。”
他说完,又看着那黑衣人道,“在峡谷围击凌玄澜,那就性质不一样了。”
“那就是直接与仙界为敌,这样做太明显,太容易查到背后主使。这样,只会让帝尊强迫我父亲削了爹爹的兵权。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了。”
“你去告诉舅舅,我们的计划是一条长线,这次的行动只是一个预告,并不是最后的机会。”
寒云亭说完,又道,“从前,无人在意我,也没人瞧得起寒族。如今,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看看寒族,看看我寒云亭,到底如何。”
他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丝认真,甚至有几分偏执。他这话听得宗顼一愣。
他从前并不熟悉寒云亭,如今他一听,他这才有些好奇寒云亭经历过什么。
那不成,是和自己一般吗?
把黑衣人走后,寒云亭看到宗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他笑了笑,“小宗顼,看什么呢?”
宗顼这才回过神来,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容易被捕捉道的悲伤,语调中也是,“你…你以前是经历了什么吗?”
“难不成,你经历了什么?”寒云亭听此,反问道。
宗顼垂了垂眼睫,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让自己忘掉,也从不和人轻易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和寒云亭说的冲动。
寒云亭见他这般,语气淡淡道,“有些事情,不想说就算了。”
他说完,起身走到宗顼身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只要记得,你以后有我陪着就好。”
宗顼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实的温度,还有一份浓浓的感情。但是他却不明白,那份感情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却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他嫌弃的移开了脸,往后缩了缩。
寒云亭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起身,走回自己的软榻上,一边走一边道,“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而我,也不是纯粹的坏人。”他说完,坐在榻上,两条修长的腿重新交叠着放在软榻上,一支手支着脑袋,修长的丹凤眼中慵懒重现,“只不过,我们各为所忠罢了。”
宗顼并不完全认同他的话,但是也不想反驳他。他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虽说是打坐,但是却是闭目沉思对策。
刚才心中的波澜早已平静,现在的他,又是那个平静冷漠的暗卫。
按照寒云亭刚才的话,他是不会在峡谷阻击帝尊的,但是却会另想办法。
现下虽然自己没法赶去通报帝尊,自己被他封了仙力后也无法给其他暗卫留下标记。
但是他依旧不放弃给帝尊报信的念头。他必须从寒云亭嘴里撬出些什么。
宗顼总觉得,寒云亭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并不是简单的调笑自己或者说的好玩。
他总觉得,寒云亭看自己的目光不一般。
自己何不,顺着他的态度走下去?
果然,晚间宗顼对寒云亭的脸色好了许多。
因着没了仙力,他又不是高阶仙者,是以他到了晚间自然就会饿,需要吃饭。
他打完座,再睁眼时,天已经快黑了。因着快到宵释节,所以街上的灯笼已经三三两两地挂了起来。
人被关着,一时之间什么也做不了,他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他看着那热闹的景象微微出神,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过参与这繁华的人间。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寒云亭就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她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菜。
“小宗顼,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什么都给你买了点。”寒云亭一把合上扇子示意那两个侍女上前将盘子放下。
那两人上前后,又给他摆好了小桌案和碗筷。宗顼从没被人伺候过,一时之间很不习惯。他有些手足无措,这些被寒云亭尽收眼底,化为他唇边一抹笑意。
宗顼的确是饿了,但是寒云亭在他身边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吃饭。他不自觉的瞧了眼饭菜又瞧了眼寒云亭。
寒云亭是个会洞察细微的人他明白过来宗顼的想法,于是背过身去,“我给你泡茶。”
宗顼见他不看自己了,这才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上一次吃饭,还是很久之前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多少年岁以前。
他只知道,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家庭美满的孩子。从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
他细细嚼着饭菜,脑中关于从前的点点滴滴渐渐浮现。
胃中的温暖让他想起了从前家庭的温暖。他忽然就吃不下了,筷子停顿在半空中,恰好寒云亭此时捧着一杯清茶回头瞧见了。
他放下茶杯,走近他,将他搂在自己怀里。
“没事,都过去了。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他轻声道。
下午那道裂隙在如今一下子破碎开来,宗顼颤抖着嗓音,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欺负了?”
寒云亭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从前的事,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