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华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说道:“杀了赵公子,我还能活的很好,但要是对侯爷下手,那我肯定必死无疑,换作侯爷您处在我的位置上,会试吗?”
江景辰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闵华章能够讲出这番话语,就已经表明他内心深处已然有了抉择。
在周围众人眼中,江景辰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危如累卵,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之中。
在圣上的旨意尚未抵达之前,他所有的举动都被认为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想要在临终之前多拉一个人来给自己陪葬。
只可惜,无论怎样拼命折腾,最终的结局早已注定无法改变。
闵华章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然后步履沉重地朝着赵良珩走去。
当他走到距离赵良珩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连鸡都未曾杀过的人,该如何动手杀人?
正当闵华章思考要如何下刀时,江景辰忽然开口说道:“记住,一定要瞄准心脏部位刺下去,争取做到一刀毙命,也好让他少遭受一些痛苦。”
如果能够早些结束这一切,对于赵良珩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这话从江景辰口中说出来,属实有些令人不适。
闵华章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
由于过度紧张和恐惧,他握着刀柄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闵华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对着面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涕泪横流的赵良珩说道:
“赵公子,方才你也都听到了,杀你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
“只因你若不死,那么死的那个人就将会是我......所以,今天只好委屈你先走一步了!”
说罢,闵华章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的匕首,准备向赵良珩的心口刺去。
临死之前,赵良珩瞪大双眼,满脸都是懊悔与不甘。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来时明明一切安好,可眨眼之间,竟然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把冰冷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穿他的胸膛,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他并未感受到太多肉体上的剧痛。
相反,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无数纷乱的思绪和疑问。
“父亲让我来此,真的是因为看重我的能力吗?还是说……是故意让我来送死?”
这个问题不断在赵良珩心中盘旋,至死都没有一个答案。
江景辰面带微笑,看着尤惟明等人,缓缓开口道:“楼下还有一队精锐骑兵,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三位大哥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黄宏耀不禁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恐怕不太好办,毕竟赵良珩已经死在了屋内,这里的事情尚未解决,此刻若是对楼下那些人动手,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只要在场众人能够统一口径,坚称赵良珩是遭刺客暗杀而亡,那么即使无法完全摆脱嫌疑,至少也不会背上直接杀人的罪名。
在座之人皆非等闲之辈,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他们,自然无需承担相应的罪责。
“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此间之事。”黄宏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一旁的尤惟明开口道:“难不成你还真想将楼下那些人全都杀光灭口不成?这样做风险太大,稍有不慎,我们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尤惟明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使得现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楼下的可是边军精骑,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杀?
谭磊正色道:“万万不可有此念头,一个赵良珩,杀了也就杀了,楼下那一队可是边军精骑,怎么敢杀?”
江景辰面色沉静,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边军未经许可擅自入城,这已然触犯了军中严令,你们作为鄯州三营主将,调动兵马予以镇压,以防不测,难道有何不妥之处吗?”
谭磊皱起眉头,满脸狐疑之色,追问道:“仅仅只是调兵镇压而已么?”
江景辰微微颔首,紧接着解释道:“我并非嗜杀成性之人,再者说,此次进城的乃是边军精锐骑兵,事先毫无防备,仓促之间想要将精骑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哪怕只是放走一人,恐怕都会引发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亦是知道,地方之上最为忌讳的便是两军发生正面冲突。”
“倘若我们是以违背军令之名调遣兵力加以镇压,那些边军精骑在没有接到明确指令之前,大概率是不会公然反抗逃跑。”
江景辰言语间尽是真诚。
黄宏耀闻言,总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他心思缜密,想得更多一些,沉思片刻后追问道:“那么镇压之后呢?对于赵老将军那一方,咱们又该怎样去交代此事?”
江景辰目光深邃如海,犹如隐藏着万千计谋一般,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冷笑。
“那就有劳黄大哥辛苦跑一趟安西都护府,转告赵老将军,就说他的爱子以及所率精骑皆已被我擒拿扣押,让他老人家亲自前来领人回去。”
听闻此言,黄宏耀不禁面露担忧之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难不成……你竟打算对赵老将军不利?”
江景辰也不隐瞒,直言道:“赵老将军不会将我这般人物放在眼中,此来肯定不会带多少人马,到时候有劳三位哥哥,安排人在城外伏击。”
黄宏耀尚未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尤惟明率先惊呼道:“你想让我们调兵,帮你杀赵老将军?”
江景辰回应道:“在此之前,王爷曾交代过,若谁能让安西军换了主将,当记一大功,待王爷登基后,仅凭此功劳便可获封伯爵,世袭罔替。”
他打着纯王的旗号,谎话张口就来,根本不担心会被人拆穿。
黄宏耀等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伯爵虽非高爵,但它是世袭罔替啊!
若能得此爵位的话,后世子孙后代便可无忧,家族与国同休。
心动,疯狂心动。
谭磊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此言当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江景辰将三人神态尽收眼底,没有正面回答,玩笑般说道:“若非我已是侯爵,即便咱们亲如手足兄弟,这种好事怕也落不到三位哥哥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