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珩只觉一股钻心刺骨般的剧痛从腰间传来,仿佛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这一刻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然而,更令他绝望的是,自己的喉咙正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甚至连发出一丝惨叫的声音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你……这……”
站在一旁的尤惟明满脸惊恐之色,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眼。
此时此刻,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谁也没有想到江景辰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
原本看似平静的局面瞬间被打破,紧张的气氛如同一团浓重的乌云笼罩在众人头顶。
谭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局势。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那把染满鲜血的匕首上时,所有的话语都像是被冻结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而另一边,黄宏耀的眸光则不停地闪烁着。
他紧紧皱起眉头,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内心正在急速思考着这件事情将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闵华章虽然从未与江景辰有过直接的接触,但关于对方的种种传闻和事迹却是早有所闻。此刻见到这般场景。
他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这场风波恐怕不会轻易平息下来。
不出所料的话,赵良珩今天很有可能就要命丧于此。
闵华章实在想不通,江景辰究竟是从何处获得如此大的胆量?竟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既然已经动手,那这些问题便不再重要。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即将变成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多待一刻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之后,闵华章小心翼翼地抬起左脚,试图趁着混乱悄悄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谁知,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江景辰的视线扫射了过来。
闵华章见状,心头不禁狂跳,下意识收回脚步。
他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也更害怕江景辰突然发疯,不管不顾的对自己动手。
“尤大哥,还有一刀,得你自己动手啊!”
左肋插了一刀,右肋同样得插一刀,这才叫两肋插刀。
江景辰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把染血的匕首交到尤惟明手中,轻声道:“你若是不插他一刀,那我可就得插你一刀了啊!”
尤惟明闻言,握刀的手顿时一紧,电光火石间,迅速做出了决断。
噗呲!
没有任何迟疑,干净利落的捅出一刀。
“好好好!”
江景辰心情大好,心中思量着,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倒不如再彻底一些。
于是,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谭磊和黄宏耀,微笑说道:“两位大哥当不当我是兄弟?若当我是兄弟的话,就过来捅他两刀。”
谭磊心中不禁腹诽:“若不当你是兄弟,你便要过来捅我们两刀?”
他与黄宏耀相互对视一眼,双方皆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无奈。
好好的一场宴客席,怎么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黄宏耀心中长叹,稍稍迟疑了一会,便主动上前,询问道:“江老弟,我只问一句,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江景辰含笑回应道:“当然。”
他不是傻子,也没人会当他是个傻子。
黄宏耀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迈步走向尤惟明,从对方手里接过匕首。
“我们给赵老将军面子,喊你一声小赵将军,就真当自己是将军了?”
言罢,毫不犹豫朝着赵良珩右肋捅了一刀。
黄宏耀冷笑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一个小娘生的庶子,哪里来的资格在我等面前放肆!”
话音刚落,再次对着赵良珩的左肋捅了一刀。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事情发展到眼下这般局面,已然没有退路可言。
继尤惟明与黄宏耀之后,谭磊亦是主动上前,接过匕首,捅了赵良珩两刀。
六刀之后,赵良珩已然奄奄一息。
江景辰仍不觉得满意,将目光落在闵华章的身上,缓缓开口道:“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你说对吧,闵司马。”
赵璞程的儿子,他敢杀。
闵盛元的儿子,他如何不敢?
在场诸位都是聪明人,江景辰的话音刚落,几人便听懂了言外之意。
要么同舟共济,要么你死我活。
闵华章心中无比悔恨。
早知道就该在衙门好好办差,不来凑这个热闹。
碰上这么个不守规矩的疯子能怎么办?
不想死,就只能认怂。
闵华章心思急转,温言道:“受制于人时,被胁迫所犯下的过错,赵老将军想来是能够体谅,侯爷此举并无太大意义。”
江景辰点了点头道:“是我逼你捅赵良珩,后果自然由我来担着,你只管安心动手便是。”
我是这意思吗?闵华章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寻常刀伤,并非无法救治,此事尚有余地,望侯爷三思。”
江景辰淡淡道:“区区一个庶子而已,他的命不值钱,倒是闵司马你......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难办啊!”
他从黄宏耀手中接过匕首,慢步走向闵华章身前。
“闵司马,刀子唯有捅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你要不要试试?”
没有丝毫遮掩,赤裸裸的威胁。
闵华章怒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威胁自己。
但,也仅仅是怒了。
淮南道溃堤,问罪圣旨已经在路上,此时的江景辰就是个垂死挣扎的疯子,做起事来已经没有了顾忌。
闵华章压着心中情绪,再次劝解道:“以圣上对侯爷的圣宠,淮南道一事未必没有转机,侯爷万不可自误。”
江景辰嗤笑道:“如我这般锋利好使的刀,圣上自然不舍得弃之不用,可也正因如此,多的是人想让我死。”
顿了顿,又道:“赵璞程应当是得了某位老大人的信,想找个由头将我押在安西都护府,所以才派个不成器的庶子,来闹了这么一出。”
事情闹的再大,一个庶子而已,死就死了。
关键就在于,无论事情如何发展,赵璞程都能找到出手的理由。
江景辰不知道三省主官向赵璞程许诺了什么,以至于让对方心甘情愿来蹚这滩浑水。
他只知道,冲突无可避免,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
“闵司马,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你动手杀了赵良珩,或者,我动手杀了你。”
江景辰站在闵华章身前,举着匕首,缓缓说道:“再或者,你也可以用这把匕首杀了我,闵司马,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