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突破口,方隐便转身回到了水牢的门口,对马大说道:“马牢头,有酒吗?”
马大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水牢里面,眉头紧皱:“方捕头,莫问天已经多年未曾尝过一滴酒,今天若是给了他,恐怕以后便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您放心,出了事情,我来负责。”方隐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马大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不甘心的眼神恶狠狠地看了水牢里面一眼,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尊酒葫芦,递给方隐,说道:“这是我今天派人打的烧刀子,便宜这混蛋了!”
“多谢,等出去后,我加倍奉还,顺带一桌酒席。”方隐抱拳称谢,将酒葫芦接过来。
晃了晃酒葫芦,大概有两斤左右,应该足够了。方隐便再次返回到水牢中,走到莫问天的面前。
“我带来酒了。”方隐说着,将酒葫芦的塞子拔出。一瞬间,刺鼻的烈酒味儿就冲出了葫芦,让方隐都觉得为之一振。
闻到了酒的味道,莫问天发疯了一般地向前挣扎着,浑身的铁链被拽的绷直,穿在他身上的铁链接合处都渗出了鲜血,嘴里疯狂地喊叫着:“酒!快给我!快给我!”
方隐便把酒葫芦稍微倾斜着向前伸,举到高于莫问天的头上,让酒从上往下倾泻而出。莫问天仰着脸,张大嘴伸着舌头用力地去接,此时的酒对于他来说就如同天上的琼花玉露一般,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由于头发也散到了一边,方隐便趁机观察起莫问天的脸来。莫问天长着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似乎是在水牢中关得太久,都有些皱巴巴的了,脸上全是血痕和污渍,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一名豪放的侠客,这和与自己的认知有所不同。
都说相由心生,莫问天是杀人无数的狂刀鬼,自然面相应该更加狰狞凶恶一些,可是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反而有些稳重。
再向侧脸和脖颈处看去,莫问天的脖颈和侧脸有几块大小不一的伤疤,已经暗红得发黑了,似乎是烧伤之后留下来的痕迹。不过方隐却皱起了眉头,据他所知,这点儿程度完全达不到严重烧伤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方隐心里嘀咕道,要说是沙鸣远的医术高超,用药也都是贵重的材料,但是不应该留下这些伤痕才对。要治,必然就是治全身,不可能会留下治愈不了的地方。就算是有些地方烧伤会坏死无法治愈,但也不会是这几个部位。
忽地一个念头在方隐的脑海中闪过,冷汗刷地一下就浸湿了后背,拿着酒葫芦的手也有些发抖。看着眼前这个拼命仰着头接酒喝的大汉,方隐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难不成,这个人不是莫问天?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越来越大,方隐不由地收回了酒葫芦,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
莫问天见酒消失了,还在伸着舌头腆着脸向前伸,不住地说道:“酒,酒,我还要喝,再给我点儿!”
方隐看他这个样子,直接把葫芦再次对准莫问天,葫芦嘴向下,完全倒置过来。莫问天当即猛地张开嘴,痛痛快快地喝了几大口,差不多有一斤左右。
看着差不多了,方隐便收回葫芦。莫问天也满足地咂着嘴,回味着酒的味道。
“怎么样?清醒了吗?”方隐试探性地问道。
“嘿嘿,好兄弟!等大哥出去了,带大哥请你喝酒!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胡言乱语加大笑。
“大哥是吧?”方隐捕捉到了他言语中的不和谐之处,“你说的大哥,是不是你们七恶霸的大当家,夺命阎罗阎四夕?”
“阎四夕……”听到这个名字,莫问天突然安静下来,嘴里不断着重复着,“阎四夕,莫问天……莫问天,阎四夕……”
方隐静静地看着他,继续说道:“十多年前,临安城城主府发生过一场大火,是不是你干的?”
“临安城,城主府,大火……”莫问天随着方隐的话,喃喃地重复着。
突然猛地一抬头,双眼如炬,似乎恢复了神智一般,和刚才的疯癫模样完全换了一个人。只见他盯着眼前的方隐,沉声问道:“你是谁?”
方隐一笑,看来有作用了,于是回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你是谁?我是谁?你是谁?……”莫问天又低下头,重复着不知所谓的话。
“你是莫问天?还是说,”方隐眯起眼睛,和莫问天对视道,“你才是七恶霸的大当家,夺命阎罗,阎四夕?”
“阎……阎四夕……”莫问天看着方隐的眼睛,嘴唇不断地抖动着。突然仰头大叫一声,十分痛苦的样子,随即全身用力地开始挣扎,好像水牢都被他拽得有些松动了。忽地身体一滞,低下头,一大口鲜血喷出,将脚下的水都染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问天的嘴角还在往下淌着血,但是在不断地冷笑着,一声,两声,三声,四声,随即不断地笑声充满了整间牢房。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整个人却变得平静许多。看着面前的方隐,冷静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不是莫问天,我是他的大哥,阎四夕。”
“你恢复神智了?”方隐问道。
“哼,虽然我遭小人陷害,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这临安城七恶霸的大当家,阎四夕。”阎四夕冷笑一声,不屑的语气十分霸气。
听到面前的这个人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方隐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解开了大半。果然如此,自己猜的没错,如果他是阎四夕,那么很多时间就解释得通了!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阎四夕不是隐藏起来了,而是被关押在水牢中。怪不得无论怎么调查都查不到,原来是替莫问天坐了牢。
不过若眼前的这个人是阎四夕,那么真正的莫问天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