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张飞并没有上来就使出全力,不过看着同万人敌斗得有来有回的徐元直,荀幽不免一愣,脑海里蹦出了有关这位大才的点点滴滴。
徐福?也就是说这家伙还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乡野游侠,还没有犯事改名徐庶?
那收这家伙过来有什么用?战场上舞刀弄枪,完全不需要他徐元直亲自出马,后账营中运筹帷幄才是他应该做的事啊。
叮——
荀幽思量间,张飞突然大臂发力,丈八蛇矛直接就将徐福手中的铁剑打落在地。
胜负已分,只不过徐福身上那柄如火烧云般的长剑之灵仍旧散发着热量,一如他胸中的这颗赤子之心般坚毅。
从不向困境妥协,从不向现实屈服,即便身在曹营,也绝不献一言一计以对旧主。
荀幽很欣赏徐庶,这也就导致他很嫌弃现在的徐福。
他需要的是耳濡目染经文典籍的徐元直,而不是眼前这个喜好舞刀弄枪的徐元直。
徐福盯着脚下的脱手佩剑,望向那游刃有余,仿佛只发挥了本事十之一二的黑脸将军,他虽不甘,仍是不得不承认道:“张将军天生巨力,福心服口服,日后回乡,定当精进剑术修行,护卫乡里,他日有缘,再来与张将军讨教武艺。”
尽管这个对手不够自己打,但是看他这礼貌的态度,张飞也是很够意思地拍了拍胸脯道:“你小子性子,对俺老张胃口,说好了,过两年俺老张的名头估计也已经传遍大汉,到时候俺肯定等着你来。”
这时,被阻拦行军片刻的刘备似乎有些不悦,同张飞道:“翼德!和这位少侠拜别后,就赶紧跟上吧,时间不等人,卢师那里还需要我们尽早过去。”
说罢,便喝令士卒重新起军了。
令行禁止的军容,整齐划一的步伐,直让徐福渍渍赞叹,称奇不已。
荀幽并没有急着随军上路,而是拉着郭嘉下马来到张飞与徐福的身旁,他有意朝徐福道:“如何?徐少侠以为这批兵马素质如何?”
尽管不认识荀幽,徐福仍是认真地组织语言,并没有刻意说些夸赞的违心话,他很是中肯道:“福以为,每名为将者见到这批兵马想来都会为之疯狂的,只不过其中百余人身上散发的气势明显比起另外千人更加肃杀,料想应该也是经历了更多的战乱。”
荀幽明白徐福说的正是那从涿郡一路跟来的义勇兵,关张二位万人敌一路的操练下来,剩下的那群义勇兵,他们自然有一股精锐独有的气质。
不得不说,现在的徐庶除了还没饱读经文典籍之外,其它的都正如史书记载的那般。
好习剑、好行侠仗义、眼光毒辣。
越是发现徐庶身上的惊人优点外,越是坚定了荀幽打算放养他的想法。
经文典籍在汉末这个年代几乎都藏在世家当中,他可没有这些东西来让徐庶去吸收,把他丢到荆州放养,让他去和那些文人墨客厮混才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
嗯,和荆州那些家伙打好关系,到时候还能一网打尽,毕竟熟人好办事嘛!
徐福对视上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子,迎向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突然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荀幽当然不会想害徐庶,不过因为熟知他的人生走向,想提点他一番罢了。
“徐少侠既然觉得主公麾下的军队兵强马壮,那你认为再练剑十年能否以一人对抗这群兵马?”荀幽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游侠,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不能,就算再给福二十年练剑,也决然无法力敌千人。”徐福回答地很干脆,不行就是不行,他向来有自知之明。
“对了,看来徐少侠很有自知之明。当然,我这话本意并不是贬低徐少校,我只是想说你何必拘泥于舞刀弄枪?想对抗这群兵马,何不沉下心来,修儒法,习兵书,阅万卷后统领一军?说不准你会在这方面更有天赋不是吗?”荀幽笑意盈盈,他的目的正是为了让徐庶早几年改邪归正。
明明是个领军的大帅之才,非要成天想着和没脑子的张翼德去争个高下干嘛,这不是吃饱饭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见徐福目光闪躲,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荀幽清楚现在的徐元直是叛逆期到了,分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他于是朝郭嘉使了个眼色,精神力外泄而出,心思玲珑的郭嘉顿时心领神会,同样有样学样。
两种同源却不同相的精神力外泄而出,张飞喝出土石气势将他护住,所以完全没什么感觉。
但两股汪洋如海的精神力却逼迫地徐福额头直冒冷汗,纵然那柄长剑不断散发出炽烈气势也只能堪堪削减几分影响。
荀幽上前几步,拍了拍他新挂在腰间的凶牙法剑,带着几分文人的自傲道:“徐少侠可看清楚了?没人说你去修儒习兵书后就不能继续练剑,我只是想劝诫你,有些时候,武艺天赋自从出生后就已经注定,任你付出数年艰辛或许还没人家努力几个月。”
忍着身侧无形的巨大压力,徐福盯着荀幽腰间那剑鞘上结着冰霜的法剑,其实心中已经有些意动道:“当真如此吗?”
荀幽叹了口气,气笑一声道:“浪费那么多时间,就为了诓骗你一个素不相识的游侠,你觉得我荀不群有那个闲工夫吗?”
“荀不群?你是荀幽?就是那个传言能收妖除鬼的家伙?”徐福一改刚才的态度,看向荀幽的目光里似乎有些崇拜。
?
荀幽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至今为止名头能传到洛阳就算不错了,白泽之灵的故事能让皇帝听见,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我不过一个荀氏旁支,现在在颍川已经这么出名了吗?”看着徐庶那不像作伪的表情,荀幽觉得自己似乎仍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百姓对于妖鬼之物的敬畏程度。
看来在民智未开的年代,百姓对妖鬼之类东西的恐惧,是刻入骨髓里的。
有了荀幽这个名头,已经不用继续多言,徐福在告别前已经将荀幽的交待铭记在心。
重新上路,郭嘉疑惑地看向友人道:“荀文若乃天下罕见的大才,又是你关系不错的表兄,让徐福跟着荀文若不就是了吗?你何必多此一举让徐福带着老母南下荆州?舟车劳顿且不说,荆州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他在那里静休十年,就不怕他出意外?我瞧你还挺重视他的。”
对此,荀幽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郭嘉尤为反感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多智如他郭奉孝也猜不出荀幽的心思,这一度曾让郭嘉生出无数次挫败感。
不过好友的心思,荀幽可管不着,他只是眺望南方,感叹道:“颍川多世家,徐福与其在此被排挤,倒不如去荆楚之地求学,那里不仅文风不逊色于颍川,良师益友更是不少。”
随即荀幽瞟了一眼在那里掐着手指,仿佛在演算着什么的郭嘉,正色警告道:“小小年纪,难道没人教过你,心思深沉乃早夭之相,推演天机是削福之人?你郭奉孝别整天心思那么重猜来猜去了,天机多变岂是一介凡人能肆意窥探?我把徐福放到荆州去自然有我的打算。”
“你倘若还是好奇,就当做我买了一壶酒埋在地下,需要十年才能一品陈酿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