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回家
荀幽离开济南的时候是中平三年的早春,当他自南阳出发,再度回到济南的时候,却已经是中平四年的春日。
离开的时候,唯有他与魏延两人,颇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然而这趟返程倒是颇为热闹,不仅有性子开朗外向,言行无忌的甘宁,同时还有沿路替人行医看病的张仲景一家,当然还少不了荀幽因缘际会下从荆襄蔡氏拐来的笼中雀,拐来的这朵南郡冰花。
“小先生,眼下已经过了泰山,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进入济南地界了。”魏延有意放慢马匹的速度,靠在马车车窗边,颇为安心道。
“嗯,只是还不可大意,泰山之地多黄巾贼寇,不似济南,在尚未踏进济南地界前不可松懈。”荀幽提醒了几嘴,他可没忘记前些年那几伙胆大妄为的泰山贼到底是如何横行乡里的。
虽说被于禁杀得丢盔弃甲,不过那些贼人基本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指不定这几年又会卷土重来。
魏延应承了两声后便重新驾马到队伍的最前方,他与甘宁这一前一后的巡视,一路北上的过程中可清退了不少的麻烦。
从未离开过荆楚大地的蔡淳此刻趴在马车中另一头的窗边,贪婪地一览迥异于南方的北国风光。
她这一路也听说了不少有关这位她看中的男人的故事,而且越往北走,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故事便愈发离谱,更让她对云雾缭绕的济南充满了好奇。
“过去你当郡丞的时候,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好吗?”蔡淳转过身子,一脸狐疑道。
“你自己亲眼去看看不就是了?东平陵虽说规模不比襄阳,不过我估计你肯定不会有隔阂的,只希望到时候荆襄蔡氏的二小姐别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就行。”荀幽撑着脑袋,乐乐呵呵地打趣道。
“可你现在连郡丞都不是了,以后哪来的钱养活我?我很娇贵的。”蔡淳嘟囔起小嘴,尽管话是这么说,不过语气中却满是替荀幽打抱不平的味道。
“你这叫什么话,如今的济南郡丞是我的族兄荀彧荀文若,说起来文若哥眼下应该还住在我的那间大宅子,怎么着,你这新妇没进门就打算伸毒舌挑拨离间了?”荀幽一脸玩味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算了,反正你那么聪明的脑袋肯定不会吃亏的。”蔡淳甩甩手,满脸无语,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味道。
“放心,我当然知道养笼中雀很费钱,不然为何独独那些豪强官宦都喜欢金屋藏娇?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我自己看着也糟心不是嘛?”荀幽大笑着将蔡淳毫无力道的小拳头全部受下。
恰好这个时候,原本按理来说在队伍前头巡视的魏延又绕到了他的窗边。
荀幽咳嗽两声将蔡淳推到一旁,眨眼间便正色了起来,道:“怎么了文长?是又有哪路不开眼的蟊贼打算来找咱们要些买命钱?”
魏延赶忙摇摇头道:“这次不是,小先生你误会了。”
“那?”荀幽一脸不解地抬头。
“多半是主公挂念得紧,翼德率兵在前头候着我们。”魏延舒畅道,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张熟悉面庞,饶是他这么个糙汉子也不免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感。
……
“哈哈不群,你可让俺老张好想,让俺看看,南边走了一年,这个子确实高了不少,都快跟俺肩并肩了。”张飞单骑走了过来捶了捶荀幽的肩膀大笑道。
还是粗犷豪迈的熟悉嗓门,还是那副黑脸模样的燕人张翼德。
“你倒是没怎么变啊翼德兄,怎样,我走这一年总给我找了位贤良淑德的嫂子了吧。”荀幽朝着黑脸汉子挤眉弄眼道。
“你小子,怎么净埋汰俺老张,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了,你都不在,俺怎么好意思成亲?那成语怎么说来着,你不在酒宴上,俺老张的婚礼肯定是黯然失色啊。”张飞挠了挠头,白了荀幽一眼。
黑脸汉子与下了马车的荀幽勾肩搭背着,张飞的余光突然一不小心捕捉到了马车中的那道倩影,一双铜铃般的眼眸瞬间瞪大,趴在荀幽耳畔附近小声道:“你小子果然深藏不露,蔡大儒前不久才举家搬来济南,结果你绕道了荆州一趟反而又带回来这个么个如花似女的姑娘,唉,俺老张比不过大哥二哥,怎么现在连你也比俺老张要先娶上媳妇儿了啊?”
荀幽自然不会去同情唉声叹气的张飞,这家伙以后自然有属于他的福气,不过没娶妻而已,这济南谁不知道他家美娇娘不少,这论金屋藏娇,还得是他的翼德兄。
张飞的到来只是个小插曲,荀幽与他大致介绍了一番单方面认他做大哥的甘宁,还有在涅阳替蔡淳根治九目蛛蛊毒的名医张仲景。
有了一伙大概五十人的兵卒,张仲景一家所乘的那架马车里,这位涅阳名医没浪费时间,捧着卷医书正津津有味地研读着。
他当然没到那种忘我的境界,注意到这一伙各个身强体壮,兵甲俱全的士卒,即便隔着短距离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隐隐散发出的杀伐锐意。
“这便是济南的军卒吗?”张仲景拨开马车的纱帘,忍不住呢喃道:“看来吉乡候所言果真不差,济南纵然没我想象中的那般好,却总比久经战乱的南阳要让人安稳得多。”
这位举家北迁的南阳名医原本忐忑的心情在见到了张飞所率领的这一伙健卒之后,顿时安心了许多,凭一叶可以知秋,能被泰山郡百姓都歌颂传扬,光是这五十人都给他一种天下精兵的既视感,那位刘玄德确实有能力让他安下心开医馆,静下心着书立说。
荀幽不知道张仲景此刻内心的变化,他正忙着与久别不见的张飞插科打诨。
更不用说心里早就痒得不行的甘宁了,如今没了在队伍末端巡视的职责,他自然纵马绕到了张飞身旁,战意昂扬地打量着这位曾于长社战场外,与黄巾军交战中大放异彩的燕人张翼德。
“不群,这小子就是甘兴霸了?”张飞揪着下颌的短须,同样打量着这位目露战意的年轻人。
“不错,兴霸曾是巴郡一带闻风丧胆的锦帆贼首,专门行劫富济贫的义举,他尤善水战,但在陆上也不失为一方好手,弓马娴熟,待去济南入营以后,用不了多久肯定能崭露头角的。”荀幽拍着胸脯道。
尽管荀幽并不喜欢甘宁平日对他的盲目顺从,但对这个白捡来的‘小弟’,他对甘宁的实力还是非常认可的。
“你想与俺老张过过招?”张飞舔了舔嘴唇兴奋道,这种人的性子实在太对他胃口了。
“当然想,而且我听文长说济南还有如关云长、典卫卿几位好手,我都想去见识见识。”甘宁摩挲着腰间的弯刀,迫不及待道。
“哈哈哈……”张飞畅快不已地笑着,他扛着那根愈发锃亮的丈八蛇矛,刮了刮鼻子,道:“好胆识,等回了济南,俺老张肯定陪你打个痛快。”
“不过你要是想去见二哥跟卫卿可没那么简单,一日不打赢俺老张,你就乖乖在军营中做俺的陪练吧。”
荀幽瞥了眼仿佛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还在傻笑的甘宁,他只是在心中默默替这位便宜‘小弟’祈祷了一番,希望去了济南以后甘宁别被欺负得太惨。
咱们就算陆上打不赢,还是可以试试水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