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拐骗名医
一碗热气腾腾的娇耳汤，或者说汤水煮沸的羊肉饺子下肚，就连比较畏寒的蔡淳也浑身发暖，脸生红晕。
看起来形状与后世差别不小的饺子，没有辣子酸醋的佐料，味道肯定与记忆中的大有出入。
只是这辈子头一次吃到熟悉的饺子，仍是不免让荀幽食指大开，看得一旁大快朵颐的甘宁魏延两人啧啧称奇。
一顿饺子却吃出了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底蕴应有的魅力。
把蔡淳打发回厢房，荀幽抢在张仲景去医馆抓药前将他单独拦了下来，打算私下与他好好聊聊。
与其放任这么一位名医继续在荆州蹉跎下去，倒不如将他赶紧忽悠去济南。
张仲景的背后家族不是想让他去做官吗？济南空缺的闲职官位多得很，给这种医道的大才随手挂个职，荀幽没见刘备都知道那位玄德公肯定不会犹豫就答应的。
“吉乡候私下找我，可是有事？”张仲景一针见血道，他不是什么木讷迟钝的人。
行医多年碰上的病患肯定形形色色，他就算是再如何不会察言观色，浸染多年下来也差不多登堂入室了。
“仲景先生也知道我家主公现在济南大兴土木，玄德公如今可是求贤若渴，四方人才，三百六十行英杰，来者不拒，我主要是想问问，仲景先生这一身医术，可有随我前往济南施展的打算？有我来引荐，玄德公指定不会怠慢了先生的。”荀幽带着期许的目光询问道。
医师、郎中到后来各个科室的主任医生，这一职业就算再沉淀千年万年肯定也不会消亡。
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都会得上些大病小病，每当因为病痛而嗷嗷叫唤的时候，每个人仿佛都会本能地想起去医馆找郎中、去医院寻医生。
张仲景一脸讶异地打量着身旁的年轻人，明显没有料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竟然如此不轻，只是快到不惑之年的医师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吉乡候的抬爱了，只是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理想，只愿在家中附近替乡里乡亲抓抓草药，看一看大病小病，家中催促我入仕为官，那我就由着他们做个闲职小吏，我想，兴许这辈子我应该都不会走出荆楚大地了。”
“理想？先生当真没有理想吗？”荀幽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仙，可对张仲景，他或多或少能猜出点这位名留青史的‘医圣’的想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圣人们对后世星星之火的愿景，先生博览古之医书，不曾想过亲自着书立说，替后世医者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荀幽同样一针见血地说到了张仲景的心坎上，很明显能看得到他原本无欲无求的面庞上涌现了抹一闪而逝的意动。
荀幽恰好趁热打铁，继续道：“留在南阳之地，先生确实能救乡里乡亲，可凭先生的本事，救一人，救百人，或许还能勉强救千人，可普天之下，每日饱尝病痛者何止十万？先生难道不曾想过换条路子，集思广益以救天下人？”
张仲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荀幽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他从医以来一直困苦的事？
哪一位真正的医者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救世的梦想？
尽管已经意识到自己掉入了荀幽言语中的陷阱，不过那样美味的诱饵他不介意亲自咬上一口。
张仲景挺了挺身子，道：“吉乡候何以教我？”
看到张仲景的态度，荀幽便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七成的可能，剩下的只需要拿济南近一年来的成果以及他定好的路线照本宣科地念出来，他相信这足够打动眼前的医圣了，“玄德公早有广纳天下贤才的打算，仲景先生去了济南必定能遇上不少志同道合之人，而以仲景先生的本事必能担任其执牛耳者，此举既能替仲景先生安抚家中的叨扰，又能共商医术长短，此谓其一。”
张仲景由衷地点点头，光是这第一点就已经足以让他意动。
“济南大兴土木，除去城墙修筑、东平陵的道路铺筑以外，医馆的建设同样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我们如今坐拥徐州富商糜家的支持，又兼之与北地互为贸易往来，先生不仅无需忧心财力不济，同时还能取用天下四方的药物。若是先生仍有余力，多收几个如徐奇般的徒弟替先生在外操劳，先生自己寻一幽僻之地着书立说以流传后世，岂不美哉？此之谓其二。”
“欲着书立说，先生打算用何物？竹简？那东西既不方便，而且笨重，先生想多弄些拓本也不容易。我济南如今已经能将黄纸漂白，轻盈若丝绸，取用着墨相比竹简都远甚多矣，而且我估计待我回济南后，那边的工匠差不多也该把我告诉他们的印刷术鼓捣了出来，一日之内便能复刻拓本百千，此之谓其三。”
“先生觉得，这般诚意，可否足够？”
也不怪张仲景没有回应荀幽的话，实在是现在的他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属实无法想象明明前些年才被乱贼黄巾发狠蹂躏的郡县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发展成眼前年轻人口中所述的那般。
张仲景也管不上动作是否会失态，手舞足蹈地朝荀幽僵硬地比划着，道：“当真有那种方便的白纸？价钱肯定不菲吧，一纸千金的话，吉乡候还是莫要与我说笑了。”
“货与他人，价钱肯定不菲，毕竟现在的济南入不敷出，哪里都要用钱，不过先生若是自己人，我与玄德公又怎么可能会吝啬这些小钱？先生你说是不是啊？”荀幽朝张仲景挤了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见过不少风浪的张仲景自然立刻会意，或许是想起家族中那些老头叔伯们的啰里啰嗦，当然更大可能是他自己心中着书立说的理想抱负。
张仲景沉吟了片刻后，展露出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果敢与决意，“想必吉乡候肯定不会介意我带上夫人还有幼子吧？”
荀幽听得出张仲景言语背后的意思，对这样一个打算举家扎根的大才，他恨不得与刘备一起扫榻相迎。
只见他微笑道：“那我可得赶紧与主公书信一封，让他尽早给仲景先生一家，挑间落脚的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