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僵局
很快血绒犼便意识到它失了态,何况定睛细看那仅仅只是以灵体身份存在的白泽,它顿时收起那份难得显露的恭敬,看向荀幽的目光重新变得戏谑起来。
“我真当白泽大人亲至,没承想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承载了白泽大人的灵便摆出这么一副惹人厌的臭脸,是谁教你的?”血绒犼已经不再趴伏在地,他起身朝着荀幽大吼道:“倘若是白泽大人亲至,吾或许念着它的面子会礼让你三分,可小子你觉得以这灵体的威慑能奈何吾不成?”
此时血绒犼将方才毕露的丑态全部怪罪于荀幽身上,音浪中夹杂着的汹涌翻滚的血气隐隐比年少气盛的魏延与甘宁还要强上那么一分。
向来横行无忌的甘宁哪里见过这种牙尖嘴利的畜生?从前只有他辱骂教训别人的份,眼下被一头大狗状的家伙给无视了,甘宁张扬着气势便要去砍下血绒犼的狗头。
“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模样,咬人的犬向来都是不吠的,你这厮絮絮叨叨,我看是外强中干吧。”甘宁沉声道。
同一时间他脚底踏浪,再度复刻刚才的架势奔向那头体形庞大的血绒犼。
甘宁的短短一句话,却字字珠玑,三言两语就将那血绒犼那漆黑的脸庞激得充血,新添了不少光泽。
“做人就少说些荒唐话,不然指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血绒犼回了一嘴,不仅是气场上,就连唇齿间的刀光剑影也不打算让步半寸。
它抬起右边的前肢,足足有半人大小的手掌仿佛镶嵌了一层质地坚硬的百炼钢似的,与甘宁的刀锋碰撞在一起竟毫发无伤,甚至压根连一点摩擦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怎么可能?”甘宁不可置信道,尽管他还没自负到力气举世无双,但至少放眼巴郡还从没碰上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论是江上大蛇还是山林猛虎他也曾见识过不少,可如今天这头凶兽模样的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当真是无知小儿,吾这一身血绒,当真只是装饰用的玩具不成?凝练了吾平生杀戮的血煞,尔等仗着年少,以躁动气血所鼓动出的气势于我而言却是大补之物,就凭你这软绵绵的刀也敢对吾刀兵相向?不过是徒劳,惹得贻笑大方罢了。”血绒犼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感受到浑身上下不断汹涌而出的力量,它望着甘宁,对这个人类的恼火中多了一丝期待,他期待眼前这个年轻人能让自己尽快恢复鼎盛时期的力量。
当初那位将他钉杀的帝王龙气,如今在神州这片土地已经不复感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种融合于一处的陌生龙气。
“现在神州的帝王,相比于嬴政,实在是太弱太弱了。”血绒犼感慨道。
它是对秦王心有余悸,可眼下的神州已经没了嬴政的气息,待它力量再复鼎盛之日,便是重新君临天下之时。
血绒犼如是想着。
荀幽能感受到甘宁刀锋上那股磅礴刚猛的气势在砍到血绒犼身上后几乎只是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被吞噬消弭,他忌惮地打量着于吉唤出的这头大凶之物,短时间内脑袋思绪纷飞。
“魏某平日里就说你这厮的刀法中看不中用,连头大狗的皮都蹭不破,日后去了济南还不得被那几位给天天嘲笑?”魏延的讥讽声在甘宁背后响起。
“且慢!”仍在回味刚才那一击奇妙感觉的甘宁再度回头,没来得及阻止魏延,一抹刀光便在他身侧擦肩而过,连同空气中凭空出现了抹流火熊熊燃烧。
“嗯?”魏延惊咦了一声,此时此刻他也渐渐意识到了蹊跷所在。
除去手腕处从刀柄传来的一抹剧烈反震,同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身的气势竟仿佛不受控制似的疯狂外泄,不断涌入身前这头傲立的血绒犼身上。
“说我鲁莽,我看你魏延平日装的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上了战场头脑容易发热的本性还不是暴露无疑?”甘宁与魏延同时倒退了几步,连连叫骂道。
荀幽打量着那个笑容古怪的道人,眼下的事态已然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倘若气无法伤及那头血绒犼,反而会成为哺育它的食粮,那精神力呢?
灵气四溢,仿佛如人一般的血绒犼将目光从魏延甘宁两人身上挪开,很自然地落在了荀幽身上,它一眼便看出了这个白泽灵主的想法,猖獗道:“脑子倒是灵活,但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荀幽身前,陡然间铺就了一条血色荆棘道路,并且那一丛丛自血绒犼身侧丛生的荆棘还在不断飞速蔓延,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比你厉害的道人,比你厉害的儒生在那个诸国割据的年代我见识过不少,自然清楚只要不给你们这些家伙时间与距离,你们那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就发挥不出半点作用。”巨兽操纵它那一身的气血,铺满草地的血色荆棘仿佛一道道尖锐的枪尖拔地而起,逼得荀幽只能连连躲闪。
荀幽可不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试探一下那戳破黄土如割纸般的荆棘是否只是徒有其表,他双足飞速跃动的同时,手里的凶牙法剑也没歇着,不断抵挡疯狂生长的血色荆棘。
那些靠近它,缠绕着浓郁血气的荆棘很快便被冰封,远处像是在玩猫抓老鼠游戏的血绒犼饶有兴致地看着疲于奔命的荀幽,许久未曾戏弄过人类的他免不了手痒。
甘宁魏延两人见到此情此景哪里还坐得住,分别处于左右两侧的他们各自紧攥着手中的长刀奔向那头高高在上的凶兽。
吃一堑长一智,他们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继续激发气血,鼓动气势,凭白长那头大犬的气势。
他们单单凭借一身的力气砍向血绒犼,随着一头痛苦的长嚎响彻在猿啼谷,无数山野间的猿猴不断发出凄凉的悲鸣,似乎被血绒犼的气息所威慑,纷纷开始逃窜,惊得不远处密林中鸟雀纷飞,激起一阵嘈杂纷扰的动静。
“哈哈哈,我就说一头畜生、一头大些的狗怎么可能刀枪不入,你当你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呐。”甘宁将砍刀从血绒犼的前肢中拔出,舔了舔刀锋上的心血,仰头振奋道。
“仗着些小手段就骄矜自傲,魏某斩下你的狗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魏延同样不留情地取出他那柄环首刀,一脸冷酷。
镔铁的材质所留下的刀口远比甘宁那边要来得厉害,已经隐隐能见到血肉之下的白骨,若非这血绒犼天生皮糙肉厚,这一刀下去,怕是腿骨也要被削去一小块。
一阵尘土飞扬,血绒犼因为吃痛迸发出汹涌的血煞,硬生生逼得甘魏两人连连后退,它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这种伤不太重却偏偏难以忍受的疼痛了。
血绒犼露出一副面目狰狞,它张着血盆大口,那一根宛若铁鞭般的长尾疯狂鞭挞着草地以转移它的注意,缓解两侧前肢的剧痛。
“愚昧的山下人,莫不清楚狗急了还会咬人?”一旁似乎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的于吉,用独独他自己才听得清楚的声音小声道。
渐渐化作一团阴森黑雾的道人满脸戏谑,似是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很明显他此次冒险来袭杀荀幽几人报石中村之仇,这头血绒犼并不是他唯一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