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姐妹花,并蒂莲
被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拎着横穿大半条街,听着街坊陆续传来的窃窃私语,他干脆伸手捂着耳朵,清清静静。
被二次‘擒获’的陆逊虽然嘴巴上依旧不是很服气,但至少有一点还算不错,似乎待在眼前那个年轻士子的背后,无需再去理会平日让他恨之入骨的炎炎暑气。
跟着陆逊的指点,荀幽三人一路来到了庐江太守府往西大概三里地的一处宅子。
“陆公子?你这是?”宅子的门房眼睛很尖,老远就注意到了陆逊的动静,匆忙上前打算嘘寒问暖。
“没看着吗?忙你们的去,我带这两人去见爷爷。”陆逊满脸不悦道。
尽管很不想当着爷爷的面露出糗态,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个襄阳徐奇执意要去拜访他爷爷,陆逊也没辙。
舒县的混世魔王似乎对这座宅子并不陌生,只是荀幽分明看得出来这家伙似乎又想使坏,左引右绕压根没将他们带去主厅的打算。
然而听着宅子中有些青涩的袅袅琴音,荀幽倒是想看看这兔崽子又藏着什么坏墨水。
尽管他依旧不通音律,不过在吴郡蔡府待了那么些日子,天天闲的没事就听蔡琰抚琴作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弹琴的主人很明显才刚刚学琴不久,不论是音调之间的勾连或者是对琴弦力道的把控,在荀幽听来都稍显青涩,不过肯定比他厉害多就是了。
穿过池潭廊桥,挥开片片繁花,荀幽走在前头,突然望到他们三人似乎无辜闯入了别人的作画美景。
那是个大概比陆逊大上几岁的小女孩,她一身粉裙,端正着身子似乎正在临摹廊桥池潭与莲花相辅相成的盛夏美景。
荀幽投以一个歉意的目光,看得出来那姑娘如今的五官模子,日后多半逃不出祸水红颜的范畴。
“冬姐姐,冬姐姐,你别再画了,没看到我现在寄人篱下的模样吗?”陆逊不顾身上朱袍被撕裂,从魏延的大手上挣脱开来,拼命跑到那女孩身边抢走了她的画笔。
他们似乎是熟人,粉裙女孩有些惋惜地替陆逊收起那几片落在地上的衣衫碎片,然后皱起眉头,像个事事操心的姐姐道:“逊儿,让你成日在外惹祸,康爷爷平日对你多有纵容,但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惹麻烦啊。”
“嘿嘿,没关系的冬姐姐,你和夏姐姐就再纵容我一次,这次胡闹完,我保证不再闹腾,听爷爷的话静心读书了。”陆逊很快便打起精神,一脸不爽地看着廊桥那边的荀幽与魏延,势在必得道。
“我与妹妹不日就将回皖县去,你呀,大丈夫读书最后为的还不是自己?”粉裙女孩敲了敲陆逊的脑袋,这个来舒县后认识的弟弟尽管在舒县名声不好,也挺顽劣的,可对她们姐妹倒是不曾捉弄过什么,反而十分讨她们欢心。
所以刚才撞见这个弟弟吃瘪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是很担心的。
粉裙女孩不去管身前半成的画作,缓缓起身,有些紧张地走到那两个陌生的客人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荀幽看出了她的紧张,所以替她扯起话题道。
不论是仪表还是谈吐,荀幽都不觉得这种女孩会出自普通人家。
“小女桥冬,庐江皖县人,逊儿年幼顽劣,对公子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计较。”桥冬低头浅笑,眼前年轻公子的和善态度倒是打消了她心中的许多不安。
或许是外边的动静同时惊扰到了里屋抚琴之人,袅袅却青涩的琴音戛然而止,并且从中又探出了道浑身绿裳,与桥冬足有七分形似的女孩。
“姐姐,逊儿,这人是谁?”相比于桥冬,桥夏见着了陌生人稍显紧张,有些惊惶道。
她依偎在姐姐身旁不知如何是好,眼前那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士子还好,可他身旁凶神恶煞,一脸严肃的汉子让她尤为畏惧。
温柔的姐姐,玲珑的妹妹。
庐江皖县人,桥冬桥夏?荀幽忍不住一笑,这不就是那位桥公的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儿吗?
于是荀幽看那靠在大桥肩头的陆逊,眼神愈发奇怪,至于其中缘由,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
“夏姐姐,这家伙是襄阳徐奇,不折不扣的淫贼一个。”陆逊回瞪着荀幽,坏笑的神情搭着那满是挑衅目光哪里看得出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只见陆逊展开双手拦在桥冬桥夏的身前,俨然一副英雄模样,随即大喊道:“府上侍卫何在?有人欲对小姐不利,还不快快来抓淫贼?”
桥夏闻言,双手抱着桥冬的腰肢愈发用力。
桥冬蹙起秀眉,似乎不太懂这个弟弟为何要编织这种谎言,那个礼数周全的年轻士子完全看不出会有淫贼的另一重身份。
感受到宅子上下渐渐嘈杂起来的动静,荀幽魏延各自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向陆逊。
“刚才的苦头还没吃够?”荀幽笑问道。
这小子看样子一肚子怨气已经渐渐失去理智了,十几个庐江郡士卒其上都不能奈何魏延,区区一个宅子上的看家护卫又能如何?还是说陆逊想将他爷爷太守陆康还有这江东二桥的父亲桥公给吸引过来让他屈服?
“何人敢在我庐江行此等无礼之事?”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自廊桥另一端传来。
陆康明明上了年纪,但却脚下生风,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并没有疏于习武,也没有沉溺于酒色被掏空身体。
这位庐江太守身旁,老来得女的桥公快步跑到两位女儿身旁,一脸心急如焚道:“冬儿,夏儿,没事吧,那淫贼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老先生,黄口小儿的言语当不得真,肆意评人未免有些不妥吧。”魏延看着那出言不逊的桥公,替荀幽颇为不值道。
“那你二人是谁,怎能轻易进入我与客人备下的宅邸?”陆康在一众家仆的拥簇下走到荀幽对面开口询问道。
因为荀幽一身士子装束的打扮,再加上平日里县中对他兄长乖孙的一些流言,陆康确实开始怀疑起那个孙子口中言语的真伪。
那些个家仆虎视眈眈地盯着魏延,眼前这个壮汉身上溢散的气势他们压根小觑不得,各个眉头紧皱,本就炎热的天加上无言的威慑让他们衣衫全都被汗水浸湿,如临大敌。
“爷爷,你可别听信这俩家伙的一面之词,尤其是那个士子打扮模样的家伙,你是不知道刚才在宅邸外他们威逼我要来劫走冬姐姐与夏姐姐时候露出的淫荡笑容……”
陆逊话讲到一半,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康一个眼神给生生瞪了回去,“逊儿,你是我兄长的孙儿,所以你父亲亡故,将你接到舒县后,我对你多有溺爱,饶是平日乡里对你颇有微词,念你都没惹出什么大祸,爷爷厚着张脸皮仗着太守的身份还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是会长大的,既然有这份天生玲珑,为何要如此挥霍呢?”
陆康自然不清楚荀幽的身份,可他深知友人这个大女儿的性子,桥冬既然对宅邸闯入的两人都没有抱有敌意,他自然清楚是这个孙子在说谎了。
“庐江太守的孙子会姓顾?兔崽子可别当我是傻子,既然你不是顾玉,我自然也可以不是襄阳徐奇了。”荀幽先是朝着陆逊玩味一笑,接着与陆康郑重作了一揖,开口道:“颍川荀幽,见过陆太守,如今我已与伯喈先生爱女有婚约在先,桥公以为我何故要去招惹二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