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求亲
尽管是举家避难吴郡,不过大儒蔡邕的名号在南边足够出名,所以即便如今蔡邕在吴郡的府邸比较幽僻,荀幽同魏延依旧没有什么阻碍地找到了这儿。
当蔡邕与顾峦一同出门迎接他的时候,荀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行礼道:“伯喈先生亲迎,实在让小子汗颜惶恐,马车上乃是一些自徐州带来的见面礼,若不嫌弃,还请伯喈先生收下。”
承了糜竺的情来送礼,荀幽有些满脸赧颜,让魏延去与蔡府的仆人对接卸货后,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顾峦身上,转移到了这位与顾雍形似且身似,大概介于不惑与知天命年纪之间的男人身上。
这个与顾雍相像的男人,不羁的作态倒是与郭嘉有几分类似,不过郭嘉一身的才气浑然没有怎么刻意的掩饰,外放张扬得很,而眼前男人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在藏拙的美玉,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后不似外表这样简单。
荀幽露出了个礼节性的笑容,问候道:“先生与元叹颇有几分相像,莫非来自顾家?”
顾峦笑而不语,倒是蔡邕佯作出一副怒意,皱着眉头不悦道:“不群,这才一年不见,你何时变得如此世故圆滑了?”
蔡邕所指的自然是荀幽一马车的礼物了,若非金银占比不重,多是字画古玩,要不然蔡邕肯定要直接甩脸色了。
“额,伯喈先生,小子此番来吴郡拜访别有他意,我想这一马车的礼物于情于理都是要带着的。”荀幽有些汗颜地挠了挠头。
蔡邕看着眼前个子相较于去年高了不少的年轻士子,目光注意到他脖颈前的那根红绳,原本一肚子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他总算知道女儿过去一年消失不见的羊脂白玉终于去哪了。
那丫头与他谎称是丢了,而且每每提及那块羊脂玉脸上都忍不住浮现一抹羞红,蔡邕心中忍不住感叹,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胳膊肘终归还是朝外拐,竟然敢与他这位老父亲说谎了。
大抵猜到了荀幽此番突然南下的打算,蔡邕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让仆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后,领着荀幽又回到了凉亭。
他指着身旁的好友,与荀幽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与元叹相像吗?不像才怪了,顾群峰是顾元叹的父亲,不群你说呢?”
荀幽挑挑眉头,看向顾峦有些微微咂舌,向来不都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怎么处事圆滑,为人翩翩君子的顾元叹与他父亲脾性如此迥异?
顾峦似乎是对这位年少成名的吉乡候感兴趣已久,此刻盯着荀幽上下打量,浑然没有半点收敛目光的想法。
被这种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而对方又是伯喈先生的好友,元叹的父亲,荀幽也不能发作,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最后似乎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他率先打破沉默,尴尬笑道:“小子去年就曾邀请过伯喈先生是否愿意来济南居住,吴郡虽好,鱼米不缺,但济南最近正兴修学舍,我想伯喈先生与其在这蹉跎,不如去济南定居?我家主公念叨伯喈先生日久,去必会厚待之,绝对替伯喈先生挑一处幽僻之地,教书育人,着书立说,传扬后世。”
按部就班,在青州培育出一批足够的官吏,不说安抚一郡之地,荀幽希望兴修学舍的成本,能替他带来一批郡县以下处理公务的官吏。
有大儒蔡邕还有大儒郑玄的招牌,日后倘若子干先生官场失意,一并过来的话,那青州学舍简直就是金字号的招牌,他觉得这收拢人才与商场做生意的道理其实都是互通的。
就算兴许留不住那些家世背景深重的学子,可传道受业解惑之恩,藕断丝连,又岂是能轻易斩断的?
他不担心青州临近诸州的问题,北方诸州如幽、冀、青、兖还有司隶属地,对大儒的名号那肯定信服不已,豫州有他族兄珠玉在前,徐州就更不用说了,殊不见陈元龙也有北上的打算?扬州最近关系迅速上升,荆州有徐庶替他交结名士隐者,除了益州、凉州、并州等地,这大汉天下的一张关系网,已经渐渐出现雏形了。
蔡邕必须承认,他对眼前这小子的提议很动心,为官半生浮沉,现在的他对功名一事早就没年轻的时候那么热衷上心,陛下让他东观校书后他觉得这辈子的成就已经很圆满了。
何况他对自己所长之处很有自知之明,操音律,书辞赋,治古文经典,作为儒家门生,他自问不是那块为政一方,安抚治下百姓的料,现在的他倘若能给妻女一份安定富庶的生活,最大的愿望便是偏安一隅,沉下心着书立说,留些平日自谱的琴曲,如此也算人生完满了。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看着一脸乖巧的模样,看着荀幽脖子前的那串红绳,作为一名父亲,蔡邕没好气道:“想必不群你这是意图不止在此,劝我举家北迁你这位郡丞何必亲自南下,说吧,也让老夫看看你的诚意。”
蔡府的后院中,此刻渐渐响起的婉转悠扬的琴声。
荀幽不好意思道:“不瞒伯喈先生,小子如今已经不是济南郡丞,那位子我现在已经让族兄荀文若接替了。”
蔡邕瞪大眼睛一脸不解,荀幽见状赶忙递上石桌上摆放的一杯淡茶,道:“伯喈先生别急,其实相较于族兄,我是不太适合那个郡丞位置的,这点自知之明我有,不过其中纠葛,是我与主公还有族兄三方商量后的最终结果,只要济南不出问题,郡丞是谁并不重要,何况依我与族兄的关系,有他一口吃的,饿不着我的。”
他随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瞥了眼那位静静聆听不发一语的顾峦,随后收敛起一切不正经,满脸正色道:“这次南下扬州,来吴郡拜访伯喈先生的最要紧的目的,其实还是想向伯喈先生与昭姬小姐求一桩婚事,当日在泰山的时候,昭姬小姐便赠我这枚羊脂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女子敢爱敢恨,小子自然不敢继续多等,这不是快马加鞭就来拜访伯喈先生了吗?”
蔡邕板着张脸,闷闷不乐,冷哼道:“当初你这家伙果然不怀好意,老夫回家后待琰儿及笄才取好的字你小子竟然提前知道了,而且开始没看出来这般伶牙俐齿。哼,不通乐律,真不知道琰儿为何会倾心你这个家伙?”
“哈哈,伯喈兄平日不是对吉乡候多有称赞,怎么今日全然改口了?”顾峦这时候终于开口,很是时候地挖苦道:“不过倒也怪不得伯喈兄,岳丈看女婿自然是百般不顺眼,可依我看来,嘴上虽然这么说,伯喈兄心里估计早就乐开了花,巴不得尽快寻个良辰吉日,将侄女嫁给吉乡候了吧。”
对友人那位爱女,顾峦其实也是看着长大的,他家那木讷小子,饶是近水楼台,他也没指望能拱掉友人家的水灵白菜。
顾峦看人有自己的一种独到方式,不是迫于家族压力,能让友人的爱女主动倾心,他觉得眼前的吉乡候已经足够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