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女子的纱衣在风中轻轻摆动中,像是随时会被吹散一般。
“现在你觉得我算不算一个合格的贼?”女子笑着问道,倒显得有些俏皮。
病吾慢慢站直了身子,浅笑道:“刚刚我不确定,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确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贼。”
“你说什么?”女子表情突变。她本洋洋得意,以为病吾会给予她肯定。没想到病吾刚刚起身就又否定了她,“你难道看不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吗?”
“看的出来。”病吾冷冷地道,“我出手,不会给对手留情。所以我,不会输。你出手,只出三分力,所以,你会输。”
“哼。”女子嘟嘴昂头,自然是不同意病吾的看法,“谁说我只出了三分力?”
“哦?或许我高估了你。”
“我只出了一分力。因为若是再多一分力,我怕你就没有机会再跟我说话了。”女子调笑道。
病吾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自大的女子:“你的自大,会让你付出代价。”刚刚被一击倒地,病吾心中本就已经有气了。现在又被说只用了“一分力”,简直是把病吾当成弱马病夫来看。
“你想杀了我啊?”女子问道。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惊慌,甚至是像在讲笑话。
她的态度让病吾更加恼火:“你说呢?”
夜风骤起。
女子的纱衣在风中飘动着,完美地展露出其腰如约素,闭月羞花之态。
不过病吾哪里会在乎对手是男是女、外貌如何?他只知道挡住他去路的人,向来不会好过。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会例外。
病吾提起双剑,已经冲了过来。
而女子只是莞尔一笑,仿佛在迎接病吾一般。
不到三个回合。
病吾便已经被白绫团团围住,包得像一个在茧中的宝宝一般,动弹不得。
病吾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身上的白绫。
“现在呢?你还想杀了我吗?”女子盯着病吾看,就像在看一个笼子里的小动物一般。她总是在调侃着病吾,而病吾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如此强。
“要杀就杀!”病吾放弃挣扎了,不过他满脸的怒火却依然存在。
“我为什么要杀你?”女子贴近了病吾俏皮地问道。
病吾看清了她那白皙的脸,若刚出水的蜜桃,红润细腻。而她的眼睛,更是脉脉含情,透亮传神。
他看得入神,不禁多看了几眼。回过神来,才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方才百般羞辱自己的轻浮女人。
他猛地往后一退,想跟女子保持一段距离。不想被白绫绑住行动不便,反倒栽了一个跟头。
这一倒地,还真是平沙落雁式屁股向后。病吾觉得屁股摔得厉害,不过碍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只好忍气吞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女子看病吾那一刹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摔得不轻。摔倒了连“哎呀”都不敢喊,实在是死要面子。女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更觉得病吾有趣了。
“你笑什么!”病吾恶巴巴地问道。不过他的脸已经通红了。因为他知道女子是在笑他站都站不稳。
“我笑你呀。”女子毫不顾虑地答道。
“你!”病吾更生气了。
“双剑伍,要不以后你当我小弟吧?”女子转过身道,“我们两个呢,就是雌雄双盗。嘿嘿,那还有谁的东西我们偷不到呢?”
病吾半天没有回答,女子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你同意了?”
病吾破齿大骂:“开什么玩笑!”
就这样,病吾拒绝了这个女子。对,任谁也不想屈服于别人,更不想屈服于女人——尽管很多人慢慢地都屈服了。
病吾就是其中一人。在他被牵在女子身后像一个宠物一般过了十天之后。
原来女子的名字叫文琪,和病吾一样,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她也做贼,不过没有病吾那么张扬。她的样子,没有人见过。所以病吾对她也从未听说过。
“能不能换一下,我做大哥,你当妹妹?”
“你说呢?”
“我觉得还行啊。毕竟我比你大。”
“那你觉得你武功比我高吗?”
文琪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提醒病吾她只要一出手,病吾便又要被围成一个茧了。
病吾忙改口道:“还是你做老大吧。”
从此,雌雄双盗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他们不仅偷富贵人家的财物,连官府他们也不放过。
两人在一起过了几个月快活的日子,也渐渐产生了感情。
但是命运的转折,在那一次。他们去开封府偷盗的那一次。
开封府的大门敞开着,就像其他接到预告信的人家一般。
病吾和文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没有丝毫防备。突然,院子四周伏兵而起,将两人团团围住。
病吾一看,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
在嚓尔多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两人虽挡了数百支箭,不过终究还是中箭倒地了。
“文琪,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
两人知道命不久矣,相视一笑。
对于此生,因为彼此,他们已然无憾。
文琪中了三箭已经昏过去了。病吾虽中两箭,不过尚可以站住身子。
“来啊!来啊!”病吾几声大喝,四周的宋兵都被吓得站也不稳。
“你就是双剑伍?”嚓尔多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道。
“是又怎么样!”病吾语气虽大,不过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这个女人还没死,你不想救她吗?”
病吾看了看昏倒的文琪。虽然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很不现实,不过他实在不想文琪死去。
“想!”
一个字,竟让病吾放弃了所有的尊严!
“好!”嚓尔多大笑,“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病吾点点头。
“第一,你以后在我身边帮我办事。直到我死去。”
病吾点点头。
“第二,你要隐藏你‘双剑伍’这个名字,改名叫病吾。我不想他那么多仇家每天都来开封府闹事。”
病吾点点头。
“第三,你不得再去找这个女子。”
病吾猛地抬头,这件事无疑是三件事中最让他痛心,最让他犹豫不决的事。他看了眼文琪,闭目点头道:“我答应你。”
“好!”嚓尔多大喝一声,“来人,给我请最好的大夫给这位姑娘医治。”
从此,病吾再也没有见过文琪。他开始了漫长的在开封府为嚓尔多办事的生活。
他之所以看傲天如此,是因为他在傲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倘若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也许不会答应嚓尔多的三个条件。
或许和文琪一起在旅途中死去,才是两个人最好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