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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新来的,听的到么?现在开始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说句话吧,别害臊!今后我会罩着你们!”
“嘿,你们长的可真白!明天干完活跟我一起洗澡吧,我来给你们擦背!”
黑暗中,老资历们肆无忌惮开始嘲弄新来的囚犯,到处都是戏谑喧杂的声音。
莫鸿秋抱成一团紧紧缩在床角,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老资历们的话语。
这些牢犯多是汉军从战场上俘虏的战犯,有异族的也有各地方势力的中原人,且各个情节严重,沦为官奴赎罪。
在牢营里,这群粗俗的家伙平日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靠私下赌博或戏弄新来的囚犯取乐。
面对老资历们的起哄,这群年轻的儒生早已吓的不知所措,有些人更是紧张地抽噎起来。
就在这时,住在莫鸿秋隔壁间的一名儒生抓着牢门大声喊道:“不,我是冤枉的,是被赵家陷害的!我何罪之有?
我现在应该在家中,而不是在这鬼地方啊,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我娘啊!”
儒生的哭喊声回荡在黑暗的牢营四周,但回应他的却是老资历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
一名胡人闻言,立马兴奋大声喊道:“这小崽子想他娘了!哈哈哈!娘来了,娘来了~~”
“哈哈哈……”
监狱里回荡起更大的嘲笑声。
胡人接着对那儒生喊道:“嘿,小崽子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当你的娘,
我会喂你吃饭,我宽敞的胸膛温暖你的身体,每天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你不再孤单,不再寂寞,喊我一声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名汉奴大声说道:“哈哈哈~蔑儿木,你个五大三粗的样子哪里像人家娘了,能要点脸么?你这娘当的怕是让人反胃!”
“去你的,看人家不是需要娘么?乖孩子,不要怕,娘来疼你,明天娘会再给你找一群亲人,
他们一定会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好好疼爱你的,他们会为你打扮,为你洗澡,喂你吃饭,还能陪你一起睡觉,
这样你在这里就不会感觉到寂寞了,一定能跟在家里一样,哈哈哈哈……”
随着喧哗声和说话内容越来越过分,儒生更是吓的嚎啕大哭。
“不,我要回家,我不该在这里,我要见我娘,娘啊,快来救救孩儿吧!”
而牢房里的起哄声更是此次彼伏,不光是那名儒生,就连莫鸿秋也躲在被窝里轻轻抽噎起来。
就在这时,牢房打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原本起哄的老资历听到这阵声音,不约而同齐齐安静下来。
只有儒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依然回荡在牢营内。
下一刻,火光照耀,丁十三带着一群狱卒冲入牢营,手持一根实心甩棍冲着牢房大喊:“娘的,大晚上都不睡,想找死是么?不要命的吱一声,老子成全你!”
老资历们,包括之前最张扬的那名胡人此时都噤若寒蝉。
丁十三的暴戾在劳改营可是出了名的,这几年被他活活打死打残的囚犯已不下两个手掌。
他顺着哭喊声走到那名儒生牢前,甩棍猛地一敲牢门,冲他吼道:“赶紧给老子闭嘴,然后乖乖躺下!”
儒生哭着说道:“大人,我是冤枉的,真的冤枉的,我是受人蒙蔽才到这里的,求你放我回家吧!”
之前那名起哄的胡人闻言,立马神经紧绷,趴在牢门前,嘴里小声嘀咕着:“闭嘴吧小崽子,赶紧闭嘴,这人你惹不起,老实点啊,不然你可就有大麻烦了。”
丁十三眉头深锁,掂着手中甩棍,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老子说的话不顶用是吧?最后警告你一次,把你的脏嘴立马给老子闭上,十息时间!”
然而儒生却充耳不闻,不断晃动牢门,继续大声哭喊:“放我回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鬼地方!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求你们放我出去!”
“糙~把门给老子打开!”
显然丁十三失去了耐性,将头上官帽取下丢到身后狱卒手中,撩起裙摆系在腰间,做出了动手的架势。
“给老子过来!”
然后狱卒将门打开后,直接扯住儒生头发,用力丢到丁十三脚下。
丁十三二话不说,直接一甩棍击打在他背上。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牢营。
但丁十三手中的甩棍却依然没有停止迹象,接着一棍接着一棍,用力往他身上招呼。
没多久,儒生背上已经浮现血痕,整个牢营除了他的哭喊求饶声,以及棍棒砸在躯体上的回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咣~
兴许用力过猛,丁十三手中的甩棍顿时断成两截。
“起来给我!”
但他似乎还没发泄完,一把将奄奄一息的儒生从地上抓起,然后让狱卒将他架住,接着左右开弓,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直接把他走的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直到儒生没了动静,这才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只见满脸鲜血后,才说了句:“送医护室,记得把这里收拾一下。”
这才取回官帽,正了正衣冠,接着向牢营四周怒吼一声:“看什么看!还不睡!”便离开了牢营。
莫鸿秋看着那儒生浑身是血被拖走,感觉心跳都要蹦出体外。
那儒生他认识,不过只被判刑三年而已,不想才来远东改造营第一天就被打成这样,不由对未来的日子感到担忧。
牢房里重新陷入安静,久久没有人开口。
不过,最后还是有人小声对那些新来的囚犯说道:“你们可得注意些,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官营,
他可是比野兽还凶残,下手是没有任何轻重的,尤其对我们这些犯人,要是被他打死了,也没人会给你们说理。”
莫鸿秋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朝廷和官府就都不管么?”
“小子,你不懂?当这牢营是什么好地方?那丁十三的妻子和妹妹都被流贼给糟蹋,没脸见人寻了短,
因此这丁十三对我们这些囚犯是分外仇视,你们还好,好好表现,过个几年就出去了,
而我们这些人,可能要做一辈子牢啊,这感觉真是比死还让人难受哦……”
他的话引来一阵长吁短叹,说到底远东的狱卒,无论汉人还是胡人,性格都如此暴躁,都是这该死的兵祸害的。
“你们在这里,上面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不要顶嘴,如果实在熬不住,罪行不重,且家里有条件的,
可以让家人送些钱财过来,捐给当地修路搭桥,再买些牛马,申请去塞外放牧,日子会比现在要舒坦一些。”
莫鸿秋等人闻言不解:“去塞外放牧比这里要舒坦?”
“当然了,现在呼兰草原已经改名为远东草原,已经是朝廷的地盘,很多草场都由当地牧民或汉人经营种植,
不少牧场也需要足够的牛羊马匹扩充地盘,你们要是肯去放牧,至少方圆十几里的牧区可以随意走动,
就是冬天冷了些,多买些煤炭,多备些棉衣也就熬过去了,哦对了,到了塞外,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得自己解决,
每个牧区内都有粮食供应,只是都需要钱,这钱你们得靠家里人送,还有别想着逃跑,保证逃不掉的,
那里外松内紧,没有户籍寸步难行!”
莫鸿秋将这些话默默记在心中,决定明日就申请家书,让家人送钱将自己调离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