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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二清晨,天都皇城前……
“都排好队不要乱,凭号牌领取冬衣和粮食,每个人都有,老人、女人、孩童优先!”
拿着喇叭的汉军将士大声嘶吼着,手持火铳腰刀的士兵不断在人群两侧巡逻维持秩序。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孺领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地走到军棚前,将手中三根一长两短的竹签递到桌案前一名军吏手中。
军吏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他一个麻袋说道:“到隔壁粮棚内去领取粮食吧。”
妇孺激动地接过粮袋,领着两个孩子来到隔壁粮棚。
发粮的军官见此,立马招呼着两名士兵扛来一袋粮食,打开一看都是白澄澄的稻米。
随后,在妇孺期盼的眼神中,张开手中袋子,看着白花花的稻米从量斗底端装满自己的袋子,足足有四十斤。
就在妇孺准备答谢时,另一名军官又取来一个小瓦罐,往里倒了二两菜油一并交给了她们。
可这还没完,除了米和油外,士兵又送来二两细盐,并嘱咐一句:“隔壁有棉衣和棉被可以领取,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赶紧的我们很忙的。”
妇孺眼眶湿润了,向着这些发粮的士兵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去隔壁领取棉衣棉被了。
有了这些粮食和棉衣棉被,今年她一家三口就再也不用忍饥挨冻,可以过个好年了。
这边汉军向城中穷苦无依百姓发粮发衣,另一边的军棚内,土地分配的十也在火热进行着。
“这五十亩地,便是你一家五口的永业田,记住田地不可买卖,缺钱找本地商务司可以申请低息贷款,还有,楚地战乱方休,按我汉律,来年免除你等农税,去吧。”
同样是一名妇孺,颤抖地接过对面士官递来的地契,激动地泣不成声。
她哭着说道:“军爷你们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可是我家男人死了,就算明年这田税免了,来年我们还是交不起啊。”
士官奇道:“我大汉农税只收总收成一成,收的还是实物,并无加派税收,何来交不起一说?”
妇孺一听,顿时有些意外:“啥?真的只收一成?”
士官:“自然是一成,多收了你们如何生活?”
妇孺喜极而泣:“多谢了,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啊!”
士官:“别谢我,要谢就谢当今陛下,是他老人家说了百姓才是国之根基,断不能苛待的。”
妇孺当即跪在地上,面向北磕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士官吓的忙起身:“起来别跪了!本朝不兴跪礼,你这样要是让刑法司的人看到,我可说不清,别害我了,赶紧走!”
妇孺拿着地契,连声道谢地离开了军棚。
接轨她刚一出军棚,一个裹着棉衣牵着马的中年人就将她拦了下来。
妇孺见此十分紧张,不等他开口,只听那中年人拱手说道:“这位女郎莫要紧张,在下乃是昌源农号的掌柜,在下姓张,敢问女郎是否已经分到了耕田?”
妇孺点点头,握紧手中可以让全家生计的地契:“是的,你……你想干什么?”
张掌柜忙掏出一堆文册:“女郎莫要害怕,这是蔽号的营业凭证,请您过目……”
妇孺哪见过这些东西,不知所谓地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张掌柜收起凭证道:“女郎,蔽号生意主要是耕种经营农田,您若有需要,可将名下田产交由蔽号打理,
蔽号保证,由昌源农号打理的耕田收成绝对比自个儿耕种至少多收三成,至于经营价格也实惠,只取营收所得二成或农闲之余额外农作物收益五成,
若是女郎相信蔽号,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生产所需的农具、牛马,都无需你操劳,若是收成低于预期,蔽号分文不取,且承担雇主一切损失。”
妇孺一听心动了,的确五十亩地光靠她一人怕是很难耕作,父母都老了,孩子还小,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照顾五十亩地。
“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只要契约签订,女郎便什么都不用管,你家的田全都交由蔽号打理,唯有收成时核算下数目便成。”
“你……真的不会骗我?”
“蔽号可是得商务司连续三年评价为优,且汉法严明,岂敢让雇主吃亏?如若不信可去打探,
北方各军属田地多由蔽号打理,就连怀王殿下名下的田业也由蔽号常年耕作,信誉绝对有保证。”
“那好吧,晚些跟我去看看那些田地。”
“如此甚好……”
类似昌源农场这样的耕田队、打井队有许多,都守在分田的军棚前兜售自己的生意。
除此之外还有采购棉花和承包矿场的商人,也是围在商务司里争的面红耳赤。
“看我不抽死你!”
就在皇城内外热火朝天的分粮分地时,出现不和谐的一幕:两名士兵按倒一个欲要抛弃自己女儿的男人,直接就是一顿鞭笞。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他的妻子见到这一幕,跪在那两名士兵面前哭着求饶。
男子也被打的嗷嗷直叫,抱着头缩在冰冷的地上不敢动弹。
不远处,刘锜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女童,缓缓走到两人面前。
“囡囡乖,不哭不哭,哦~~”
刘锜一边哄着女童,一边眼神凶狠地望着这对夫妇。
“孩子,我的孩子啊~”
妻子见到女童,更是泣不成声。
男人看着女童懵懂的模样,更是哽咽不止。
刘锜道:“这可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居然想要将她这样遗弃?真是作孽啊!”
男人哭着回道:“军爷,女人在我们楚国命贱,留着也只会浪费粮食啊……”
“现在这里是汉地!你们脚下的土地归我大汉接管!凡我大汉子民,无论老弱,无论男女,皆与国一体,岂能随意遗弃!”
刘锜怒斥一声,随后将孩子交还到女人手中,又对男人说道:“念你受伪楚荼毒初犯,今次不与你追究,但若再犯,按遗弃罪定刑,十年劳改起步,听明白没有!”
男人哭着说道:“听清楚了军爷,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又有谁愿意遗弃自家孩子啊!”
刘锜点点头:“只要你等遵守我汉律,不好吃懒做,让全家吃饱饭是没问题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刘锜挥挥手解散了那队官兵。
楚国覆灭后,被黄覆和法鞅折腾的楚地,历经六年磨难后,终于又逐渐恢复了应有的朝气。
除了分田赈济灾民,孟珙又招募了大批青壮前去协助修葺长河大桥,并对江陵、樊城、南郡等沿岸城池开始重建。
当然,这些青壮不再是劳役,而是以工代赈的方式在劳作,且一日三顿,顿顿都是馒头、油饼或者米饭,中午晚上还有鱼和肉,自然干劲十足。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合作下,长河大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一日变化着。
南方发生的一切,以不同方式向京师传递着。
而此时的刘策,正在巡视长安军区内的兵工厂,站在铸炮厂内观看各式火炮铸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