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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赵苍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回到了那间压抑的别院。
今天,他交完皮货后,顺道去长安西市逛了一圈。
西市之大超出他的想象,里面到处都是店铺,卖的东西许多都是从未见过的。
尤其是吃食方面,那个叫“冰酪”的东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光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冰凉无比,是夏日驱除暑气的好东西。
赵苍无法理解眼下是夏天,那些冰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算在冰窖储存那也是非常昂贵,可他看了眼么门口的价格,好像十分亲民啊。
还有,那些酒楼的外观好漂亮,二楼的窗户都是用琉璃做的,给人感觉十分新奇舒心,且每家酒楼的菜肴香气扑鼻,真的很想进去尝一尝。
最后,赵苍用黄员外赏给自己的一块银元,实在忍不住就在西市街角一家铺子买了碗水盆羊肉。
他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原来长安的百姓生活的这么安逸么?简直跟世外桃源一样。
而且,这么大一份水盆羊肉只要三个铜元,听那店家说这里是京城,因为店铺租金贵了一些,要是在其他州郡这价格还能更便宜,不过等来年塞外开拓,畜场兴起后,这水盆羊肉的价格还会更实惠。
赵苍本想再好好转转,可惜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往平康坊。
他知道,这一次回来,也许再也见出不来,见不到这么漂亮的街景,吃不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从此继续在那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任人摆布。
一想到这里,赵苍心中产生一丝不甘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我却要活在那勾心斗角的地方?
我们大楚为什么就不能效仿人家大汉,而是这般折辱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猛然间,他本能想转身逃跑,离开这个令他无比厌恶的院落,但一想到自己的亲人都在楚国被人严密监视,即便脱身也会连累父母,只能无奈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回到皮行铺,赵苍正准备接受朱寒冬的盘问,却被一名同伴告知:“朱统领有事得离开半个月,他不在这些天,柜台这边就由我来负责,你们各自尽好自己本分就行。”
赵苍闻言顿时心中一喜,眼珠子咕噜一转,立马对同伴说道:“今天的货我已经送到黄员外手中了,他对我们的东西很满意,
让我明天再带些皮子去给他看看,可以介绍一些亲朋给我认识,兴许这些人中有汉庭官员,正好借机打探下情报,
所以我明天还得再去一趟。”
同伴闻言,露出一抹疑惑地眼神:“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苍拍拍胸脯:“你还信不过我么?你看,这是黄员外给的货钱,还有赏我的钱。”
为了能取信同伴,赵苍不惜将近日剩下的九十七个铜元取出五十个摆放在他面前。
同伴看着二十块货款和五十个铜元,思索片刻也就相信了他:“好吧,这是一个好机会,你要取得那黄员外信任,争取拿到有用的情报,
这样,我们便能早日回楚国与家人团聚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说着,将货款和铜元收起,分别装在不同的盒子内。
赵苍心中很是兴奋,感叹老天保佑,终于有机会能再出去了。
这样的日子他会十分珍惜,至少未来半个月都有机会更加了解一些这座繁华美丽的城市。
……
“萧煜,尔娘兮,给老子滚出来!”
北镇抚司衙门内,南镇抚司指挥使萧衡带着一大群下属,气冲冲地踹门而入。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赶紧让萧煜这王八蛋滚出来!老子有事问他!”
萧衡毕竟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北镇抚司的各级百户和千户还真不敢将他怎么样。
没办法,只能速去禀报正在后堂吃饭的萧煜。
没一会儿,萧煜嘴角插着牙签,闲庭信步地出现在萧衡跟前。
“呦,我当是谁,这不是萧指挥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备酒菜款待你啊。”
萧煜玩世不恭的态度让萧衡更加不爽,直接手一挥:“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平康坊那边的案子一直都由我南镇抚司负责,什么时候轮到你的人插手了?”
萧煜“哦”了一声:“萧指挥使就为了这事来兴师问罪啊?其实兄弟我这是在帮你,毕竟你们南镇抚司办事实在太拖拉,
身为你的同僚,不能眼睁睁看你坏了陛下的信任,这才插了一手,其实萧指挥使,你要是有难处可以直接来跟我说嘛,
咱北镇抚司其他没有,这人才还是有一堆的,以后有难处只管跟我提,都是自家兄弟嘛,咱能帮的一定帮你!”
萧衡气的瑟瑟发抖:“萧煜!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我警告你,平康坊的案子不归你北镇抚司管,立刻把你的人都撤出来!”
萧煜闻言轻哼一声,吐掉口中牙签:“那我要是非得管,你又能怎么着?”
萧衡眼一眯:“萧指挥使,我奉劝你最好搞清楚,陛下设立锦衣卫南北两镇抚司的用意是啥,
是为了替大汉消除潜藏在暗中的隐患,北主外,南主内,眼下楚国的细作就在长安城,这件事本就归我南镇抚司负责,
你这么做就是越职,若是陛下追究起来,你怕也不好收场。”
萧煜顿时不乐意:“怎么?想吓唬我啊?我萧煜十七岁就跟着陛下从军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少在那蹬鼻子上脸,
我还真就告诉你,就算陛下怪罪,平康坊的案子,我也是一定要插上一脚,你能拿我怎么着?”
萧衡:“看样子,你是想抢我南镇抚司的功劳了?”
萧煜闻言嗤之以鼻:“功劳?原来你是担心我北府抢了你南府的功劳?早说嘛,
要不这么着萧指挥使,平康坊的案子你让兄弟我来接手,你啥也不用管该干嘛去,
事后这功劳我一点都不要,造册文案上都算你南镇抚司头上,这个提议你觉得如何?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
萧衡眼神迅速变的阴冷:“你的意思是说,我南镇抚司是吃干饭的?”
萧煜闻言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回道:“真的不想打击你,但从这次平康坊的案子来看,
你南镇抚司怕是连吃干饭的资格都没有,顶多也就喝点稀的,抱歉,我说话一向这么直,你也别往心里去。”
萧衡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很好,本指挥使修养极佳,又岂会跟你一般见识。”
话毕,转身离去。
“萧煜!我焯你酿!”
但下一刻,萧衡忍无可忍,单手直接抄起边上一把凳子,转身狠狠朝萧煜披头盖脸甩了过去。
还好萧煜反应快,立马闪开,看着地上摔毁的椅子:“敢在我北镇抚司动手,萧衡你好大的狗胆!”
“动手?尔娘兮的,今天不替你娘好好教训你,老子就跟你姓!”
彻底失去理智的萧衡根本没发觉这句话似乎有点那啥,一个冲拳直接扑向萧煜,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我焯,萧衡,你特么来真的是吧?老子的玩意儿要是折了可就断子绝孙了,你当我吃素的么?”
萧煜被萧衡一套劈挂组合拳打晕头转向,随后要害被踹了一脚后,疼的龇牙咧嘴,也彻底的怒了。
“北镇抚司的,你们他娘干什么吃的?人家打上门来了还杵着干什么?打啊!有一个算一个,出事算我的!”
很快,北镇抚司衙门内,两边锦衣卫立马打成一片,喧杂声甚至惊动了刚好散班的近卫军统领——焦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