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寒冷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十二月刚到,强横的西北风已经来到眼前了。
叶布舒这段时间里在西安四处不停的奔波。他要在离开西安前做足功课,把一切可要做的事情布置好。叶布舒现在要考虑的事儿很多。发生在西南王辅臣那里的永宁土司叛乱,叶布舒并不在意。
一个永宁宣抚司才多少人?男女老幼再加上部落养的猪、狗、怀孕的山羊也没几万,注定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说,如果王辅臣父子连一个土司的叛乱都抵挡不住,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成为统管一方的总督了。虽然在和平年代会有很多废物居于高位,但在开国打天下的时候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将军会是平庸之辈,何况是人称小吕布的王辅臣。
西南的土司之所以敢跳出来叫板,无非二条:
一)依仗险峻的地形和瘴气丛生的恶劣环境。
二)以前挨的打过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她们忘记疼了。需要长长记性。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地的蚕食。那些土司没有胜利的可能。
占据云贵,进而南下控制两广是叶布舒心里定下的战略。而水西土司正处在这个最重要的这个战略要节点上。这也就是叶布舒明知王辅臣可以应付,还又加派了数万大军前往镇压的的意图。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大军先行驻扎在那里进行实战锻炼。也让士兵们提前适应高原的气候。这三万火枪兵别人看来是杀鸡用牛刀,有点小题大做。可他们哪知叶布舒这刀本就是打算杀牛的。
事情只要忙起来,永远有忙不完的事。从天亮出发到披星戴月归来,对于忙碌的人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归来的叶布舒一个人坐在会见官员的议事厅里处理着公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更愿意一个人坐在这个大厅里而不是去以前喜欢的书房。
这些日子他也没怎么去看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见到女儿他就会想起她们的母亲蒙古公主萨仁塔娜。让他有种想冲上青海,宰了策凌特的冲动。
对于不见自己两儿子却是因为这俩家伙不是拉就是尿,还不时嚎几嗓子。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叶布看着山西的一封奏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个姑娘的面容也在叶布舒脑海里闪过。与此同时远在代州的一座院子里,一个姑娘放飞了一盏孔明灯。
叶布舒片刻后的恍惚后就把自己拉回了现实又开始琢磨正事儿,他数着洪承畴离开的日子,盘算着京城里要发生的事情。嘴里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信儿呢?”
叶布舒嘴里说这个的“信儿”,是指一个合理回京的理由。想的心烦了,便拿起笔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十二月二十九日。
这个”信儿”很快就会来了。
在京城的多尔衮自从把洪承畴接到了自己王府里起,就把他照顾的很是周到得体。真有些当年曹操对关羽的用心程度了。王府西院原本是给多尔衮义子爱新觉罗·多尔博居住的,多尔衮却让多尔博暂时搬了出来。
这日,多尔衮在接到一封南边送来的密报后心情大悦,便叫来女儿爱新觉罗·东莪去拜访洪承畴。东莪和多尔衮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两人分别是多尔衮的一名贴身护卫和伺候东莪的龙萍儿。
睿亲王府很大,院落之间有小道连接。道路两旁白杨树的叶子落了一层又一层,几个王府里的下人在轻轻的打扫着行走的地面。把好些黄的,黄绿的落叶堆在了两边的土里。
路上,东莪疑惑的问多尔衮:“这个汉人的是个什么来头,值得阿玛这样对他?”
多尔衮笑了笑,说道:“要是没有他,西北就是朝廷的。”
";西北难道不是我大清朝吗廷的吗?";东莪不解的反问。
“是大清的,但却先是你四叔(叶布舒)的,然后才再是大清的,你能明白吗?”
东莪也不笨,生在这样的家里想想也就明白其中的原由。于是笑着说道:“怪不得阿玛如此,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他怎么当初没有跟着阿玛,却跟着四叔走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多尔衮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多铎搞出来的吗。”
“当初多铎抢了汉官范文成的老婆回家当小妾。范文成四处求人,也曾找到过本王,可本王当初没当回事儿,不就是一个女儿吗。结果范文成找到了你四叔(叶布舒),你四叔直接告到了他爹皇太极那里才把范文成的老婆救了下来。”
结果这一件事儿传遍辽东,让那些朝中的汉官,大清国内的汉民对老四(叶布舒)有了极大的认。导致大量的汉官汇集到老四那边的阵营里。
虽然多铎是他的亲兄弟,虽然多铎已经死了,但提到这件事儿多尔衮的脸上依旧写满了生气。
“我明白了,也就在那时洪承畴投效四叔(叶布舒)了,对不对?”
东莪说的轻松,可对多尔衮来说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打天下要文武相济,一张一驰。少哪个也不行。
于是多尔衮接着说道:“靠着洪承畴,靠着范文臣这些汉官,老四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西北。几年时间就扩地千里,挥手便可调动数十万精锐。成了连阿玛都要忌惮的人物。”
东莪听到这些,开始对自己这个四叔有了新的认识。多尔衮也没有再说话了,对以往的失误他决心弥补。不然何以屈尊降贵的和洪承畴拉扯。
后面的跟着的龙萍儿因为距离远的原因听的不是十分真切,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有点恨这个投靠满人的洪承畴了。
不多时,四人到了西院。听说多尔衮到了,洪承畴急忙走到院中把多尔衮迎接到屋里。洪承畴正打算亲自为来客泡茶,却见多尔衮说道:“彦演,你莫要动手,红袖添香才有乐趣。”
听到这里,东莪噘着嘴有点不乐意的样子说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好,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多尔衮也笑着回答。
只见东莪对着龙萍儿使个眼色,龙萍儿便熟练的去煮茶了。只见她先给桌上的香炉点上了一支上好的檀香,又在小火炉上温壶,接着又在另一处拨茶注水。
多尔衮看了一眼忙活儿的龙萍儿。对着洪承畴说道:“洪大人有口福了,这丫头茶艺了得,要不是今天东莪发话,本王也是难以喝到的。”
洪承畴听出了多尔衮的言下之意,是讲我多尔衮对你这么重视,你倒是表个态度啊。
“这些日子打扰了王爷的清静已是罪过,今日还得与王爷、郡主一同品茶更是天大的福气。真不知何以为报?”洪承畴站起身来拱手感谢。
“你若真有这心,就……就出来当个诸葛亮,来帮阿玛打天下吧。”
“睿亲王若不弃,愿鞍前马后效力。”
洪承畴的这个表态就是多尔衮需要的。多尔衮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得便宜了,省了三顾茅庐的周折了。”
“洪某一介书生,哪比得了诸葛丞相。”
洪承畴说这话时一脸真诚,他心里话讲:“自比诸葛亮,是嫌骂自己的人不多吗。”
“先生大才,西南可有良策?”
刚进入十二月,从京城传来一个消息,叶布舒的母亲病重,从传话的人描述来看,怕是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