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大将军返回咸阳的第二天,进宫上朝的大臣们刚一踏进大殿就惊在了原地,纷纷抬手掐着自己的胳膊,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这大殿上不仅站着王翦,还站着祝新年呢?
胳膊上传来的清晰疼痛感惊醒了众人,此时他们才发现不仅王翦将军还朝了,连祝新年也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可王上明明当朝表示过永远不会再让祝新年入朝为官,这才过去几个月时间,怎么祝新年就重新站回了大殿上呢?而且看他所站的位置竟然与王翦大将军齐平,这更让一众官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众人迟疑着走上前去,文官们还在小心翼翼窥探情况,武将这边已然十分激动,护军都尉上前朝王翦将军行了个礼,然后一把揽住了祝新年的肩膀,咧嘴笑道。
“好小子!你怎么上朝来了?!莫不是想通了决定重新回来做官了?”
站在护军都尉身后的人捅了捅他的后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大人,看官服。”
护军都尉一时间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是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官服,并未察觉出任何问题,然后才看向祝新年,这才发现祝新年身上的官服竟然比他辞官之前的官职还要高。
“这……这是……”
祝新年辞官之前是兵甲部副总指挥使,这已经是兵甲部的二把交椅了,如今再次升官岂不是要成为总指挥使了?
护军都尉愣住了,就在他怔愣的时候大监宣布早朝开始,而秦王上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三个重磅消息。
“寡人拟定下月初由王翦将军率兵六十万再次攻楚,王弟祝新年率领南北营共计七千台机甲随同出征,一应粮草军备由诸卿各自负责,如有难处自行克服,寡人不想听见任何推辞叫苦的声音,此战必须拿下楚国,一雪前耻!”
前线刚刚战败,主将被处置,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秦王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再度攻楚,朝堂上一堆大臣有话要说,但秦王提前堵住了他们的嘴,此时这些人要想开口反驳秦王的决定,就得有个人来做出头鸟。
众人纷纷看向治粟内史储砀,但令人奇怪的是一向擅长叫穷的储砀此刻竟然一言不发,大有只要王上需要,立马就能掏出六十万大军的粮草军饷一般。
身边的人给储砀使了好几个眼色都被无视了,一时间无人来做这个头铁之人,其他人害怕触怒天威也都不敢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诸卿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出来,今日早朝还不说的话,寡人就认为你们没有意见和难处了,往后也就不要再到寡人面前叫苦了。”
群臣相互对视,过了一会才有人壮着胆子站出来,道:“王上……这六十万大军可是我大秦大半数兵力,全部交给王翦将军怕是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秦王问道。
“大将军手握重兵,若是对王上有不臣之心,恐怕……”
“恐怕什么?大将军带兵是为寡人去收服楚国的,既然爱卿担心大将军会对寡人有不臣之心,那就由爱卿来领兵吧,事先说好,要是这一战再败的话,寡人就车裂卿全家,如何?”
秦王此番话吓得那名官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认罪道。
“下官不该疑心大将军,王上恕罪!大将军恕罪!”
秦王嫌他聒噪,命内侍将他拖出了大殿,有这么个“惨死”的出头鸟在前,其他人也就不敢开口了,秦王扫视了一圈大殿,看见无人有要站出来驳斥的意思,便继续道。
“兵甲部总指挥使辞官回乡照顾重病的母亲,寡人已晋升王弟祝新年为新任兵甲部总指挥使,统辖秦国所有机甲士兵,同时让王弟认祖归宗,一应祭祀仪式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举行典礼,昭告天地祖宗。”
大殿之上又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秦王暗中进行祭祀仪式的准备工作,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是不知道此事的,此刻得知祝新年不仅升官,还要正式成为王室中人的消息时,有人当即按捺不住,即使明知会触怒天威,还是站了出来,急声道。
“王上!万万不可啊!”
这一声如同号令一般,瞬间又有好几人站了出来,劝秦王收回成命。
“王上!祝新年无视王令擅自撤兵是为罪一,私下与魏国大将洪儒往来是为罪二,当朝辞官藐视君王是为罪三,三罪未罚却可重新坐上高位,如此做法岂能服众?!”
“王上!祝新年修为极高,留在朝中本身就是个隐患,如今要把整个兵甲部交给他管理,岂不是往他手中递刀?届时他还会老老实实甘愿为臣吗?!”
众人对祝新年身居高位的反对之声远高于反对王翦带六十万大军攻楚,可见朝中一众官员对祝新年的畏惧担忧是要远高于王翦的,毕竟王翦一刀只能杀一人,而祝新年动动手指就能把整个咸阳城碾平。
“没远见的东西,难道在你们眼中,所有有能力的人都想谋图王位吗?王翦将军手握重兵你们担心他有不臣之心,王弟祝新年身为兵甲部总指挥使你们又说他不会老实为臣,在你们眼中天下唯一吸引人的东西就只有王位吗?!”
秦王这话不仅惊呆了大殿上众人,也令祝新年微微吃了一惊。
天下君王莫不看重王位,秦国奋六世之余烈方得今日成就,秦王自然看重他的位置,之前秦王就因为担心祝新年会篡夺王位所以处处提防他,如今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是谁点化开导了他。
“王翦将军为大秦征战一生,年轻力壮的时候不想着谋反,难道到了七十岁再来谋反吗?!寡人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秦王怒斥道:“王弟祝新年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足够摧毁一个国家,兵甲部在他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如果王弟有不臣之心,他早就可以杀了寡人自己来坐这个位置了,何必为寡人征战沙场,在外餐风露宿呢?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找个荒山做个闲散修真者,难道不比在朝堂上被你们处处弹劾要舒心惬意得多吗?!”
被秦王呵斥的官员们不禁低下了头颅,无人再敢说话。
“不要以为天下所有人都想要做君王,王翦将军和王弟自有追求,你们一个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反思自己的德行有亏,竟然还敢在此质疑忠臣良将?寡人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快活了,每天闲来无事就想着怎么弹劾他人是吧?”
秦王挥手道:“来人!把这几个弹劾王弟的人,包括外面那个弹劾王翦将军的人一起发配修渠去!”
秦国正在大修水利,许多地方都在修建水渠,那是个辛苦活,哪里是咸阳城中身娇肉贵的官员们能干得来的呢?一时间大殿之上求饶声此起彼伏,但秦王态度坚决,他也认为这秦国朝堂是需要好好治理一番了,毫无德行才华只会乱嚼口舌之人不必再留在朝中有污清听了。
几个大叫求饶的官员被内侍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叫喊声渐行渐远,很快就听不到了,如果没有王上恩赦的话,这些人很快就会死在修建水渠的工地上,为他们的一时口舌之快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此一来,大殿之上彻底噤声,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被秦王盯上了。
秦王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大臣脸上,把这些人面上紧张害怕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身为君王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朝堂上有哪些人是毫无能力只会空嚼口舌,这些人他早就可以处置了,之前留着他们是为了与武将相互制衡。
可这些人以为秦王器重他们,常常变本加厉、无中生有地胡乱弹劾在朝官员,致使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每日早朝都能打一个时辰的口水仗,秦王心中不悦已久,终于在今天出了这口气,处置了这些人。
“寡人希望朝堂上文武官员能够相互辅助、群策群力,而不是想看见你们相互争斗、栽赃、陷害,从前之事寡人都忍了,从今以后寡人的朝堂上再有无端揣测、煽风点火之人,寡人定不轻饶!”
秦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矮几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得殿上众人身子一抖,冷汗眼看着就从众人鬓角滑了下来。
见众人战战兢兢的模样,秦王忽然又收了怒气,君王的脾气阴晴不定不好猜测,众人的心脏依然高悬,生怕下一刻铡刀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秦王震怒的神情眨眼间恢复如常,同时缓声道。
“寡人拟册封王弟祝新年为安胜君,封地汉中郡,一应册封仪式随同明日的祭祖大典同时举行,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即使现在秦王说要把秦国王位传给祝新年,大臣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无论秦王要给祝新年封君还是赐地,那都是他们家内部的事情。
祝新年是秦王胞弟,难道秦王给自己的亲弟弟册封还需要大臣们同意吗?今日这番话只是告知,并没有要同众人商量的意思。
面对秦王的询问,群臣立刻齐齐拱手,弯腰行礼,齐声道。
“臣等无异议,恭贺安胜君!恭贺总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