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一片宏大而神圣的空间。
放眼望去,金色的光芒从穹顶洒落,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四壁雕刻着无数繁复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辉,似在诉说着一段段神圣而古老的传说。
地面由晶莹剔透的玉石铺就,每一步踏上去,都会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光晕。
然而,这座圣殿却空无一物,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丰碑。碑体由至纯的魔力凝聚而成,表面流转着无数细密的光纹,丰碑之上,镌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散发着庄严而神圣的气息:
——光明不灭,秩序永存。
而在丰碑之前,站着一名女子。
她身着一袭纯白长袍,长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她的面容半遮在一层薄纱之下,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与威严。
“你来了。”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一种超越时空的宁静。
巴龙停下脚步,目光与她的视线交汇,他能够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审视着他的灵魂。
“我来了。”望着对方,巴龙平静地回应,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那女子微微点头,薄纱下的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历经九千九百九十九战,你终于站在了这里。你的勇气、你的坚持、你的信念,无不证明你已然拥有接受神只传承的资格。”
她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仿佛与整个空间共鸣,每一个字都带着神圣的重量。
“神只,传承?”巴龙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女子理解巴龙的困惑,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空气,带起一道微弱的光痕:“这里,是秩序之神的神殿,而我是秩序之神遗留世间的唯二贤者之一。”
“贤者,新神?”巴龙闻言,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女子没有肯定,却也并未否认,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秩序之神——克罗弗尼斯,是维系世界平衡的三大现神之一。祂的力量,超越了时间与空间,凌驾于万物之上,执掌着世界的法则与秩序。而你,巴龙·博卡尔,通过了登神长阶的考验,正是被选中之人。”
“你的意思是,登神长阶的试炼,是秩序之神为筛选继任者,而特别设下的考验?”巴龙闻言,有些诧异。
女子微微颔首,眸中流转着星河般深邃的光辉:“正是如此。唯有那些不被命运裹挟、不被苦难碾碎、始终以本心如炬照破长夜之人,方有资格踏上这条通往神位的荆棘之路。”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在寂静中荡开涟漪,“千年来,能行至半途者,已是千万人中难寻其一。而你——”她的目光如晨曦穿透迷雾,落在巴龙身上,“是唯一一个,行至终点之人。”
“也便是说,我具有接受秩序神只传承的资格,以我凡人之躯成就新一世现神?”
“没错。”
女子点了点头,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虚空,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光影交织的画面:有人跪倒在风雪中,用最后的体温融化坚冰;有人站在废墟之上,将断剑铸成犁铧;有人以血肉之躯为桥,让后来者踏过深渊。
“看,”她的声音带着某种亘古的韵律,“这些都是曾踏上长阶的挑战者。他们或倒在半途,或迷失方向,却无一不在命运的洪流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于眼前之人,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而你,穿过了所有试炼,却未曾让任何一道伤疤改变你的初心。这才是真正的「神性」——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以凡人之躯,承载世间的苦难与希冀。”
面对女子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深邃眼眸,巴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旦我接纳了神只的传承,是否就能掌握足以与神明相媲美的力量,借助这份伟力,战胜那不可一世的魔王?”
“这是自然。”女子闻言,语气中带着一丝超脱与淡然:“得到神明的力量,感悟其所思所想,乃至支配世间万物之权柄。这一切,在你加冕为现神的那一刻起,皆将为你所拥有。至于你如何利用这份浩瀚伟力——是追求正义,铲除邪恶,还是另有所图。克罗弗尼斯,已故的英魂,不会对你的行为加以干涉。你的道路,将由你自主抉择。”
“我应该怎么做?”闻言,巴龙提起了一丝兴趣。
女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随着她的动作,圣殿的中央地面开始震动,古老的石板缓缓裂开,一座巨大的祭台从地底升起。
祭台通体漆黑,是由未知金属铸成,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祭台的顶部有四个凹槽,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而在祭台的正中央,则是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周围环绕着一圈不明所以的文字,散发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巴龙走上前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祭台,神情多了几分复杂。
“只要将手放上去,便可以了吗?”片刻后,巴龙抬起头,直直望向女子。
“不。”对方摇了摇头:“需以血祭,唤起克罗弗尼斯——已故英灵的魂魄。为此,你需要献出一滴真血。”
“何为真血?”巴龙眉头微蹙。
“无任何杂质,至纯至净的血液。”女子答道,“它是你灵魂的映照,是你意志的凝结,将作为你与克罗弗尼斯共鸣的媒介。”
巴龙沉默片刻,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刀刃泛着冷光,映出他决然的面容。
他将匕首旋转着抛起,再落下时匕首已然划破了他的掌心。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尔后在半空中凝成一滴晶莹的血珠,悬浮在祭台上方。
女子微微颔首,指尖轻点,那滴血珠便缓缓落入祭台中央的凹槽。刹那间,祭台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光芒如潮水般涌动,整个圣殿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现在,”女子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闭上眼,将你的手放上去,与克罗弗尼斯的意志交汇。”
巴龙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覆在祭台中央。一股浩瀚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身体,仿佛无数星辰在他体内炸裂。
他的视野被无尽的光芒淹没,耳边回荡着古老的低语,仿佛有无数英魂在讲述他们的传说。
女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现在,你已触摸到神位的门槛。但记住,真正的力量并非是支配,而是来自理解与承担。你的选择,将决定你能否真正驾驭这份伟力。”
“这话由你来说出口,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女子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但巴龙却是已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穹顶倾泻而下,如同天神的指尖轻触凡尘,精准地嵌入了祭台的第一个凹槽。紧接着,三道截然不同的光芒从他的周身剥离——纯白如初雪,墨绿似深潭,暗紫若夜幕——分别象征着「纯净」「终末」「纷争」的超越碎片。
它们也似是受到了那到金芒的共鸣,悬浮于空中,随后迅速嵌入了祭台剩余的凹槽中。
祭台开始震颤,符文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动,四色光芒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网,将整个圣殿笼罩其中。
然而,就在这神圣而庄重的时刻,一道身影却悄然出现在巴龙身后。
剑锋在光芒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快得连空气都来不及发出悲鸣。它毫无阻滞地贯穿了巴龙的胸膛,仿佛刺破了一层薄雾。
然而,当剑刃完全没入的那一刻,袭击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感受到剑锋上传来的触感,并非血肉之躯的温热,而是一种虚无的空洞。
“你明知勇者已逝,却仍执意杀我。”巴龙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从袭击者身后传来。
光芒消散,祭台碎裂,四枚碎片掉落在地,像是被抽空了能量,皆已失去光泽。
袭击者低头看去,发现那被捅穿的是自己的心脏。金色的血液顺着枪锋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襟。
“甚至不惜谎诱我毁掉超越碎片。”巴龙的声音冷冽如刀,“如此卑劣的行径,倒真是辱没了你的身份。你就这么怕我吗?”
“——光明神,特雷姆希尔。”
袭击者的面容在痛苦中扭曲,金色的光芒从她的伤口中溢出,逐渐剥落了她伪装的躯壳。
她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透明,最终显露出真正的模样——一位身披金色长袍的神明,眼中却充满了阴鸷与轻蔑。
长袍之下,银白色的发丝如月光般流淌,轻轻拂过祂的肩头。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女性面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纯净与高贵。然而,祂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既遥远又无情。
祂身形一晃,闪现在巴龙的身侧,那致命的枪伤在金色光芒中眨眼间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怕你?”特雷姆希尔的声音如同天籁,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凡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祂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空气中顿时浮现出无数金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密集地闪烁着,却在巴龙的眼中无限放大——每一颗光点都仿佛是一颗孕育着无数生命的恒星,千千万万的恒星汇聚成星系,万千星系又延展成星河,星河在膨胀中勾勒出宇宙的轮廓。
特雷姆希尔轻托着那掌中宇宙,如同孩童把玩着弹珠般轻松随意。
“你以为,凭借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能撼动神明的威严?”特雷姆希尔的目光如俯瞰蝼蚁般淡漠,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
巴龙没有与对方交谈的打算,见对方闪现至此,立刻回身补上一枪。枪尖裹挟着雷霆之势,直刺特雷姆希尔的胸膛。
然而,那全力刺出的攻势,却被对方掌中旋转的宇宙轻易挡住。枪尖触及光点的瞬间,仿佛刺入了无尽的虚空,力量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兲垣劣石,呵,不值一提。”特雷姆希尔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祂的目光甚至未曾落在巴龙身上,仿佛他的攻击不过是拂面微风。
见攻势被阻,巴龙毫不迟疑,翻身一记鞭腿横扫而出,直击特雷姆希尔的腹部。然而,当他的腿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反震力骤然传来。
他的腿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扭曲得不成形状,巴龙的眼中惊起一阵错愕,随即迅速抽身后退,试图拉开与特雷姆希尔的距离。
可尽管巴龙反应已然足够迅速,但右腿依然不可避免地遭受粉碎,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咬紧牙关,勉强用长枪支撑住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真是狼狈呀!”
特雷姆希尔并未追击,祂受此一腿,纹丝未动,甚至连衣袍都未曾掀起一丝褶皱。
“你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祂凝视着巴龙,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面颊,那姿态就像是在示意对方——请照准这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