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杀,一个活口不留!”林淑清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高声喊话。
他也算看明白了,京兆尹同小贱人是有交情的。
他们都是一伙的!
亏得她还以为邢简要看在花府的面子上,维护自己!
自从花信病倒,花克勤接手花府后,就算有林、李二府的看顾,依旧引得无数宵小瓜分花府的权势。
如今,连个京兆尹,也来分杯羹。
这是欺她花府无人?
可不是就是无人嘛!
倘若按照原来的计划,将花沅调教成荣贵妃的替身,依着那张得天独厚的皮囊,只要送进宫面圣,定然会获得圣宠。
那他们大房的人,便可借此机更上一层楼,在几大世家中,除了荣府,便再无可抗衡的,待荣贵妃年老后,荣府也会随之倒台,那他们花府便可一头独大。
待时,她再弄死二房的花克俭,他们大房就可以坐享滔天富贵。
可转眼间,多年来的筹谋轰然破碎,不说她的儿女子孙经历灭顶之灾,就连自己也晚节不保。
这一切通通都因为花沅,自从她得了荣贞儿的宠爱,这一些就都不一样了。
须臾间,林淑清恨意滔天,紧紧攥着拳头,连手心都被指甲扎出血。
一幕幕的凄凉宛若化成利剑,把林淑清刺得遍体鳞伤。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
“噗!”在倒下去的瞬间,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嘴角残留一丝殷红,顺着下颚蜿蜒而下,滴在地上,没入尘埃。
花佳急忙扶住她,呼喊道“祖母,祖母,您怎么样?”
“老身总不会死在小贱人的前面!”林淑清强撑着说了一句,冷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一时间,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模糊,记忆也开始混乱不堪。
她闭了闭眼,再次看去。
只见,花佳的五官面容变成荣毓莠。
这个碍眼的老贱人,不是死了四年了嘛?
那眼前的岂不是魂魄?
阴魂不散!
“滚开……滚开!”
林淑清一把将拥着自己的“荣毓莠”推开。
“祖母,我是佳儿啊!您嫡亲的孙女!”花佳摔在地上手肘都破了,叫苦不迭。
这些一定都是花沅在背后搞的鬼,一定是!
“佳儿?不……你是荣毓莠,那个做鬼也不安分的老贱人!”林淑清揉了揉眼,可眼前的人,依旧是荣毓莠。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荣毓莠,就算是鬼魂,她依旧也不想放过。
她要让老贱人永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花沅见此,拉着冀漾躲得远远的。
她下的药粉貌似只有一丢丢致幻的作用,想不到林淑清在急火攻心下,愣是超长发挥了药粉的潜力。
冀漾给邢简使了个眼色。
他们悄悄的往二楼去。
顺便还出其不意的,把花府正懵的暗卫,都给制住了。
众人扒在护栏上,静静瞧着林淑清发癫。
好戏不容错过。
花沅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的往下瞧去。
整个大堂,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这时,林淑清已经从恼怒,变成恐惧。
“滚开!滚开!”她满脸的惊恐,张牙舞爪的乱挥。
她眼里的“荣毓莠”浑身散发着怨戾之气。
流淌下长长地血泪,一滴滴落下,地面上的血泪凝聚成小溪,往她这头蜿蜒的延伸。
“荣毓莠,你以为怨气撞铃,化作厉鬼就能向着我索命了?
老身既然敢找匪寇搞死你,就不会怕你!
老贱人不让我安宁,你也休想入轮回,老身要让你魂飞魄散,再无法转世投胎!”
林淑清吼到最后,面容狰狞。
二楼。
闻言,花沅的眉眼里如结了一层冰霜,冷漠至极。
恶人自有天收!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祖母!
老虔婆当着京兆尹的和数百衙役、侍卫的面,亲口承认了雇佣匪寇一事。
真相大白了!
就算花信包庇,花克勤撑腰也无用了。
光线昏暗,她被黑暗吞噬大半,神情晦暗不明。
她闭上眸子,敛去恨意。
明白对方恐惧的根源,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在冀漾耳边低语几句。
冀漾颔首,让人泼了些凉水下去。
茶楼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几缸水泼下去,一楼大堂汪着的水,都能养鱼了。
他们眼中是水,而在林淑清的眼里,那是荣毓莠的血泪。
林淑清浑身被水浸湿,冷得瑟瑟发抖。
本就失控的情绪,变得更为歇斯底里。
她感觉荣毓莠的怨气凝聚成血泪,化作冰凉的寒冰,朝着自己泼来,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吓得瘫在地上,在挣扎中宽厚的抹额落下,花白的头发散落开来,好不狼狈。
花佳盯着林淑清额头上“盗、夺、劫”三个大字。
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一看就非人为,绝对不是刀剑所伤。
她死死地缩在角落里,她吓得胆寒,怕极了。
祖母疯了!
祖母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或者,真的是瞧见了荣毓莠的冤魂……
她想回家,她想母亲,
“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林淑清恶从胆边生,在汪水的地上,摸起一把长剑,闪烁着寒芒。
紧紧抓着长剑,轻步上前,对着正往外走的花佳,后心窝狠狠刺去。
“祖母!”花佳听见动静,急忙回头,声音凄厉。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一些太快,来不及反应。
“噗呲!”花佳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心口巨疼。
陡然间,自己就被长剑穿透心窝。
心口传来剧痛,温热的血液汨汨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浑身无力,双膝发软。
“啊!”惨叫声尖锐,几近刺破耳膜。
她白皙的纤手紧紧捂着胸口,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林淑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能闭上双眼。
一时间,堂内鲜血四溅,淋漓的血染在林淑清身上。
“当!”的一声,茶楼大门打开。
花克勤一身官服最先出现,神色怔愣。
后面还紧跟着李莹、花牡、殷霱,荣平与汪稙,还有一干锦衣卫。
他们一下朝,就听说朱雀街出了乱子,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一开大门,满目血腥与肮脏。
林淑清握着长剑,狠狠的扎进花佳的后心窝。
花佳躺在积水里,胸口呼呼直冒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汪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