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流下心酸的泪水,许清没想到同一口锅她竟然要背两次。
但是意料之中的诘问并没有出现,宋渠平静得超乎许清的想象,他竟然还心平气和地问许清能不能开点荨麻给他。
“欸?”许清有点懵,宋渠的脾气原来是这么好的吗,被人下药了都能原谅的那种?
许清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宋渠心里已经被归纳为了孤魂野鬼,一来不是事主,二来宋渠还没摸透许清的能力范围,所以不会和许清起争执。
但此时的许清琢磨的却是另一件事。
荨麻、夹竹桃……或许因为是不懂医术,宋渠不知道,他的目的性太明确了。
沉吟片刻,许清思考着他点名要这两种药材的共同之处,倏然沉下了脸。
“宋渠”,许清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要装病?”
还是毁容式的皮肤病。
要不是许清是穿来的还想不到这一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用自己的身体开刀,更别提宋渠还要科考,一旦毁容就是自毁前程,宋渠要自毁容貌这话就算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相信。
想来宋渠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避讳自己。
估计宋渠因为胡灵儿的骚扰实在是烦不胜烦,才计划从许清这里讨来些药物要暂时装病。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决问题,顺便还能卖波惨,他知道许清想要他的人情,那何不利用许清得到一个副作用更小的办法呢?
宋渠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但他独独没料到,许清根本不顺着他的意思走。
虽然许清一直想卖宋家人的人情,因为老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宋家人也是那知恩图报的,所以只要宋家人受了自己的恩惠足够多,打好关系那是指日可待。
但这不代表许清分不清是非主次了。
她自己本来就是要赚钱的,顺便带着宋家人改善一下生活没什么,还能称得上是一举两得。可是帮宋渠装病这个事情风险纯纯的大于收益啊!
被发现,完蛋。
不被发现,宋渠毁容了,完蛋。
不被发现,宋渠没毁容,自己被绑上宋渠的贼船,完大蛋!
装病这事只要自己参与了就洗不干净,哪怕是知情不报也是一样,以后宋渠甚至还能反过来用这事来威胁自己,到时候赚的银子全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简直是打工人看了会伤心,资本家见了都落泪。
一想到自己以后赚的银子都会流入宋渠这个黑心莲的口袋,气得许清当即就要跳起来让宋渠感受一下来自无产阶级的铁拳。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转过头去,许清看到一个身穿桃色破裙的姑娘,上身穿着更为艳丽的夹袄,随着她气势汹汹地走近,裙面和衣料都泛着粼粼的金光,看起来好不富贵。
那姑娘步子迈得大,头上的珠翠钗环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一张白净的脸蛋也因为怒火显得有些扭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被满身绮罗映照出一副刻薄的面容。
她食指留着长长的指甲,凑近伸手一指,指甲甚至差点戳进许清眼睛里,宋渠抬手把许清拉到身后,面色疏离,但牢牢地把许清挡在身后,淡声叫道:“胡大小姐。”
“宋渠!你竟然护着这个小蹄子!”
从背后看到二人拉拉扯扯,那女人的手还在宋渠身上点啊点的勾引人,甚至还要跳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强吻宋渠!
胡灵儿本就被气得够呛,上前就要保护自己未来的夫婿,可是现在,宋渠竟然护着那个贱人,那不就说明他是自愿的吗?!
看到此情此景,胡灵儿简直气得都要冒火了!
她智计百出,千方百计地打听宋渠的喜好,甚至不惜放下矜持,闹得轰轰烈烈,让整个青阳县县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宋渠,虽然一直没能打动宋渠,但至少阻拦了一大波不知羞耻的女人。
她相信,日子久了,宋渠一定能看到她的坚贞与深情。
这么久以来支撑胡灵儿的支柱就是宋渠对所有女人都不加以辞色,唯独对自己还会多皱几次眉,这不就代表着自己在他心中还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吗?
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宋渠会对着一个人言笑晏晏,会宠溺地顺着她笑闹。
这让胡灵儿怎么能接受?!
也就是许清读不了心,否则要是听到胡灵儿的心声的话,许清必然告诉胡灵儿,那他大爷的只是宋渠算计人的眼神!
许清在宋渠背后悄悄伸出脑袋瓜打量来人,她越看这个胡灵儿越觉得眼熟,强烈的既视感让她想起了原书中的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不是叫赵灵灵吗,为什么变成了胡灵儿?
赵灵灵,原书中的炮灰女配二号,泾州知府之女,最爱娇嫩颜色、喜金银之物,性情张扬,于路边偶遇宋渠,顿时惊为天人,自此陷入轰轰烈烈的单恋,在宋渠至府学求学时对其进行了百般纠缠。
有一天赵灵灵忽然悬梁自缢在家中,赵知府的表态句句暗指宋渠逼死了自己的女儿,让宋渠很是遭人唾骂了一段时间,最后被宋渠查明赵灵灵竟是活生生被她父亲打死的,那具在乱葬岗被野狗啃了一半的尸首成了宋渠翻案的有力物证。
可是如今,明明原书中该在宋渠读府学时才出现的赵灵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登场,还成了胡家的女儿?
而且这样想来,原书中赵灵灵的剧情和现在的胡灵儿何其相似?
相似的性情、丰厚的家底、同样对宋渠痴恋不得,用上了纠缠的手段,甚至连名字都大差不差。
许清脸色一白,想到了她一个不愿意触碰的可能——
——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