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街边种了一排枫树,把深秋渲染得分外浓厚,橙红色的枫叶打着旋地飘落,落至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溅起分外鲜明的一声。
沉默的相对的两个人似是被叶落的声音惊醒,竟是齐齐开口。
“你……”
“你……”
面面相觑,重又归回沉默。
终究是许清眼睛酸得撑不住,眨了眨眼率先出声打断了瞪眼竞时赛。
“往后你就去折桂书坊吧,我和那的掌柜算是有点交情,让你在那喝口热水还是行的。”
别再穿个单衣乱晃悠了,你病再不好,老娘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默默憋住了后半句,许清转身就想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去书院?”宋渠的声音略有些低沉。
背对着宋渠,许清趁他看不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得好像问你你就会告诉我似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为了维持人设许清也不能直接把话说出来,戴上了惯用的假笑面具,许清柔声说:“表哥是聪明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表妹愚钝,就不打扰表哥了~”
完了,掐嗓子掐过劲了。
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许清暗自在心底做了个呕吐的鬼脸。
“你不问,为什么就觉得我不会告诉你?”
?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不仅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知道你现在正在心里面骂我。”
“胡说,我根本没骂你!”
啧!被诈了。
既然已经露馅,许清索性也不装了,反正她现在也算是握着宋渠的把柄,理直气壮点怎么了?
“呦,这么想我问,那就说说呗,我们小宋秀才又动什么脑筋呢,宁愿看人下棋,也不回县学?”
宋渠像是没听见许清的阴阳怪气似的,依旧是一张冰山脸。
“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嚯!”许清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自己真是出息了,竟然在有生之年能听到宋渠求自己帮忙!
“怎么个事儿,说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要是顺手,许清也愿意卖宋渠一个人情,但是对能得到宋渠人情这事许清并不抱太大希望。
笑话,男主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一个炮灰能顶什么用?
带着纯看戏的心态,许清听宋渠说了他这些天的遭遇,总结下来很简单,就是男主的桃花二号盛开了。
而且这朵桃花可比原主重量级多了,正是青阳县胡家的大小姐!
摸摸自己的脸,许清直呼好家伙,这就是男主光环吗,自己也不比宋渠难看啊,这性格更是比宋渠这个冰块好到不知哪里去了,凭什么他宋渠一天天的桃花朵朵开?
算上徐凤,这都有三个了!
不过这些都跟现在的许清没关系,把手揣进袖笼里,许清眉梢高高挑起。
“这我能帮你什么……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解决胡家大小姐吧?”许清问到一半看见宋渠脸上的表情,音调陡然提升。
宋渠没说话,但看他的样子像是默认了。
……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此刻许清真的很想带宋渠去看看孙大夫,这哥别是在外面把脑子冻傻了吧?
宋渠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昏招?
难道……宋渠是想引得她和胡小姐结梁子,然后坐山观虎斗,不仅解决了胡家小姐对他的纠缠,说不定还能借胡小姐的手把自己赶出宋家!
真是歹毒的计谋。
许清双眼微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渠。
还以为他是在宋文达夫妻死后才黑化的,没想到竟是个天然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宋渠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介平头百姓能和胡家大小姐斗?
莫非是知道了自己和白家的关系?
这样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可是早上出事的时候宋渠已经搭车进城了才对,白家就算为了保护白珏也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宋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是。
种种可能都被许清推翻,她狐疑地盯着宋渠,却见宋渠的耳尖漫上一层薄红。
一股深深的羞耻漫上宋渠心头,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到让许清装作和他两情相悦来断了胡灵儿念头的法子,觉得现在的许清应该比胡灵儿好沟通,可就胡灵儿那股疯劲,光凭许清,怎么可能让她放弃?
而且万一许清这几天的种种都是伪装呢?
要是自己的举动被她误解,她再恢复成那种牛皮糖的状态可怎么好?
思及此,宋渠脑海中却隐秘地生出一股念头。
若是父亲要求他迎娶现在的许清……不!都是因为有了胡灵儿做对比自己才会觉得许清的行为还可以容忍!
绝不是有别的念头!
暗骂自己昏了头,又对上许清探究的目光,宋渠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转而说道:“我听娘说你和回春堂的人认识对吗?”
“嗯。”许清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孙大夫,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可否替我开些夹竹桃?”
“夹竹桃可是剧毒,你要它做什么?”许清狐疑地看向宋渠。
“我听闻人说夹竹桃与粳米一道煮可以治疗咳嗽,所以便想买些来试试。”
“什么玩意儿?!”许清拧眉叉腰,眼里隐隐都要喷出火来了,“谁给你说的这话?你同x……窗?赶快离他远一些,这种学术不精、瞎传药方的就是在害人你知道吗!
夹竹桃和粳米煮粥治的那是哮喘,你这是风寒那能一样吗?还有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还怪病不好,好好的人穿着单衣乱晃也得生病!”
越说许清越恼火,恨不能点着宋渠的脑门警告他不要胡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会医术?”
宋渠一句话如同咒语一般把许清钉在了原地,心虚地别过头去。
吾小命危矣!!!
许清在心中痛呼。
要是承认了懂医术,那不就说明宋渠被下药那天自己是在装傻吗?
可是宋渠不是答应揭过去不再提了吗?
不带翻旧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