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清所料,宋武成一把就被郑猎户按倒在地,脸狠狠地在地上摩擦一通,又被拖到宋家族长面前等待发落。
按照族规,像宋武成这种不敬兄嫂、迫害手足之人会连同后代一起逐出宗族,若是有罪还会移送官府,正当宋哲准备宣布结果时,满脸血水的宋武成却露出了一个森寒的笑。
“且慢,我还有话说。”宋武成的脸挨着地,每说一个字就溅起地上的尘土糊了满脸,好不狼狈,可他的脸上竟满是胜利在望的畅快,“他宋文达,根本不是我宋家的血脉!”
“混账!”宋哲闻言气急,揪起宋武成就给了他一巴掌,“没心肝的东西!你污蔑完你大嫂,还想污蔑你娘?!”
“噗!”宋武成本就被郑猎户揍得受了伤,此刻更是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引人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他宋文达是被我爹娘捡回来的,根本不是宋家人,更别提是什么我的大哥。”
“什么?!”
宋武成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面面相觑之下谁都没有敢发出声音,纷纷不可置信地盯着笑的血刺呼啦的宋武成。
只听他说:“我有证据。”
接着宋武成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封和宋文达那封休书一模一样的信封,信封的口被糨糊粘的紧紧的,宋武成直接将其递给了宋哲。
宋哲接过信封看了一眼,面色当即沉了下去,“信封上糨糊发黄,已有年份了。”
这话一说就基本证明了宋武成这封信的来历,接着宋哲拆开了那封信,当众念到:“武成我儿,娘百般思索,却不知该不该将这个秘密写下来。当年你大哥早夭,我与你爹于金水江拾得一男婴,我们思子心切,又可怜那孩子早早的便没了亲人,故将其收养,也将你大哥的名字交给了他。
……武成我儿,我告诉过你,若非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这封信,可你如今却还是让其重见天日,我便知是你走投无路,那就用这封信、这最后一点情谊,去换你大哥帮帮你吧。不过一点你要切记,你大哥虽非我亲生,却也是我从婴孩一点点喂养长大,与你一奶同胞,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你都不要怨他恨他与他离心,切记,切记!”
“……”
信的内容念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宋武成趁着郑猎户松懈的机会猛地起身躲到了宋哲身后,顶着满脸的血得意扬扬地看向宋文达,嘴上还要装模作样,“大哥,若不是你一定要护着这个毒妇,我是不愿意把这东西拿出来的,可惜啊……”
宋文达那边已经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似是被众人的目光烫到一般,摇着头就往后退,一个不稳竟直直向后跌去。
虽然不记得还有这段剧情,不过许清到底是经历过穿越的人,头一个缓过了神,当即弹身而起扶住了宋文达,这才没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随着她的动作,在场的人也回过了神,有脑袋灵光的当即便咂摸出了味儿。
若宋武成不是宋家人,那宋老爷子这一支岂不就剩宋武成一只独苗了?
现在宋家稍微有点威望的都和宋老爷子沾亲带故,知道了这般秘辛,还会将宋武成逐出宗族吗?
这是宋家内部的事情,大家在门外看看热闹便罢了,郑猎户却也自知不该参与其中,自觉地离开了。
他走后院子中只剩宋家人,几个族老之间的眼神官司便不再遮掩,有人附在宋哲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宋哲神色变了变,终还是对着宋文达叹了口气。
“这样吧……”
“吁!”
马车声打断了宋哲正要说出口的话,滚滚烟尘中,一匹高头大马映入众人眼帘,后头拉着的马车虽说不上多么豪华,可看那细细雕琢过的车窗就知道价值不菲。
南水村常年没有过生人拜访,更别提像这种带着三辆马车来的,一时间便吸引了众人艳羡的目光。
马车前边坐着个长袍的中年人,烟尘阻挡下许清看不大清,待他先跳下车领着身后一对夫妇和一个小男孩走近了些,许清才认清来人。
“王德叔,您怎么赶今儿来啦?”
上回救下白小公子后,许清也算是结识了这位白府大管家,为表亲近,许清便依着辈分叫王德一声叔叔。
只是虽然上次分别之前王德说了会上门来感谢,但许清只觉得他是在客套,毕竟白家的秉性她也不清楚,但同为富户的胡家却是风评不佳,遇上这种自己暂时无力抗衡的庞然大物,许清还是希望离得越远越好。
没想到王德今天竟然真的来了,还带了两位一看就是从富贵窝里出来的人,二人虽穿着都是细棉布衣袍,但那通身气度却是掩盖不住的气派。
男子瞧着和宋文达差不多年纪,但身形较之清瘦的宋文达简直称得上孔武有力了。
那妇人身形丰满但并不肥胖,由一位妙龄女子搀着往前缓缓走来,靠得近了,许清惊讶地发现她脸上竟半个毛孔也无,一看就是平日里十分注重保养,连带着身上的细棉布衣裙都被她穿得富贵了起来。
白珏本来安安静静地被妇人拉着,转头看见许清就跟小狗见到肉包子似的,短手短腿的就使劲扑腾着要往许清这边跑,嘴里还大声叫着:“许清姐姐!许清姐姐!”
白珏一叫,把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的妇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许清身上。
二人目光相对,美妇人的眼眶竟然霎时间就红了,看着许清的神情充满了感激与亲近。
不用猜也知道,这妇人应该就是白珏的娘了。
围观的村民似是被来人的气势镇住,自动地就让出了一条路。
许清正要朝白夫人见礼,就被白夫人一把拽了起来。
白夫人看着是娇养出来的富家太太,但这手劲竟还不小,把瘦弱得跟豆芽菜似的许清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反倒硬生生受了白夫人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