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卡在喉咙边,许清费了好大的力才抑制住没叫出声,憋得她眼睛都染上了赤色,极端的恐惧叫她动弹不得,幸好那只手只在抓住她的脚腕后就没有了别的动作。
深吸了好几口气,许清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手心渗出了汗水,许清只好先小心地把石板放好,接着蹲下身想掰开那只手,可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力气却大得出奇,许清脸都憋红了都没能掰开。
公鸡打鸣的声音传至耳边,按照往日的习惯,三声鸡鸣后宋家人就会陆陆续续起床,再过一刻钟就该吃早饭了,而到那时自己要是还不回去必然会引起宋家人疑心。
许清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咬了咬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野草,向那只手的方向探去。
摸到那人的耳边,许清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腿一软跌坐在地,心跳如擂鼓。指尖冰凉的触感让许清一颗心沉了又沉,她颤颤巍巍的把手继续往里面伸过去,想探一探那人的脉搏,在指尖刚触到他的脖颈时,形同死尸的人却突然动了。
被抓握住手的许清一惊,强行忍住没把手往回抽,怕惹恼了他,却在短暂的等待后发现那人似乎并没有醒来,只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手而已。
忍不住皱了皱眉,有点脑子都想得出这人必定不简单,毕竟谁家好人快死了都在警惕有人靠近自己啊?
虽然又痛失一肢的自由活动权,不过许清还是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许清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
还以为真的倒霉到找个秘密基地都会遇上凶杀案呢!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维持着被抓住一只手、一只脚的姿势,许清硬是把人从杂草中拖拽了出来,看清那人全貌后,许清一愣。
女的?
刚刚蹲下身只看到长长一条人,加上她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许清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心中诧异并没有影响到许清的行动,她伸手掀开女子的蒙脸布,这一看又愣住了。
这人……
……
许清叹了口气,给了受美色所惑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怎么就想不开要救她?!
这人一看就不简单,少说也得是个什么杀手、侍卫的起步,要是招惹上什么大人物,自己这创业之路还没走呢,小命就要无了!
可这才一个晃神,自己竟然连人都给带回屋里包扎好了!
揉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许清抹了把额上的汗,顾不得形象,她直接坐倒在地深深地喘着气,手摸到旁边脱下来的黑色的长袍,这才发现血色已经从衣料之中渗入土壤,一点点染红了身旁的土地,看起来好不吓人。
缓过劲来,许清抱着手臂观察起躺在地上的人来。
地上的女人呼吸微不可闻,胸口也没有什么起伏,白皙的皮肤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新有旧,许清手上布料有限,即使是撕了女子的里衣,也只够包扎几个要命的地方,女子眼睛上的黑色布条,则是许清为了防止她中途醒过来,从她的外袍上撕的。
许清包扎的技术即使是她自己也很难昧着良心夸得出口,最多只能做到包住捣碎的止血药草不要让它掉出来而已。
为了掩盖自己的“杰作”,也因为这长久没人居住的屋子实在阴寒,所以许清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拿着女人的外袍就先松垮地披在她的身上。
按照炮灰保命守则,许清不该随便捡人的,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有故事的类型。
但是这毕竟是许清的秘密基地,废了她好大的心力整顿,说扔就扔真的很难不心痛,就算是要放弃这里,这里面的东西转移也要时日。
而且,而且……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颜狗许清忍不住咬手帕。
玄衣女子鼻梁高挺、唇珠饱满,一张脸透露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意,要不是高耸的胸脯,许清几乎都要错认了。即使女子现在面无血色,那也只是给这张惊心动魄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惹人怜爱的脆弱感,纤细的脖颈顺着微微散开的衣领半遮半掩,冷白的皮肤触手细腻,在黑色外袍的衬托下更显得像瓷器一般姣好。
一点都看不出来手劲那么大!
许清抱着脚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脚踝不小心碰到地面,原本就被捏得肿胀的伤处和粗糙的地面一蹭,那酸爽,谁试谁知道。
此人乍一看十分像是混血儿,害怕卷入什么敌国奸细案中,许清刚才检查伤口时还特意掰开了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虹膜颜色,见到是熟悉的黑棕色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地上的女人许清不禁犯愁,这救人一时爽,预后火葬场,她这里既没医,也没药,甚至包扎的布条都没条件消毒,要是把这女子扔在这里,她有很大可能就因为伤口感染死掉了。
可是这么大个人自己总不能揣回宋家吧?
鸡鸣三声,天光大亮,没时间犹豫了,许清把自己里面穿的小袄脱下来垫在女人身下,这件小袄已经被水洗得磨白了,灰扑扑的也没什么原主的名字之类的东西。
许清把这间小屋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只是竹简太过显眼不方便携带,怕回去被宋家人发现,许清只能抓了把土,撒在了剩余的东西,试图伪装成原主人留下的旧物。
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救人只是因为心里的良知过不去,她不是舍己为人的人,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救她已经是冒险了,自然不可能为了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和宋家人起龃龉。
自己也不指望这女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回报,只求不要惹祸上身就好。
给出口重新盖上干草的时候许清深深地朝里面看了一眼,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希望不要再看见她,要是她还在的话……自己就把她埋在这里吧,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许清一边高抬腿一边蹦回宋家,到了门口的时候终于像是运动了一早上的样子,满头大汗地推开门,许清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宋渠。
礼貌但不失尴尬地打了声招呼,许清本来做好了宋渠不会理会她的准备,却不想宋渠突然开口说道:“你又去惹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