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刚才张大壮一个劲地把竹子往自己怀里塞的情景,许清忍不住嘴角上扬。
跟这种性格单纯的人打交道就是舒心,一是一、二是二的,不担心哪里有坑、哪里又有套。
说的就你,男主!
许清迈动沉重的步伐,她是真不想回去啊……宋渠这一生病估计又要在宋家待上小半个月,这么大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迟早露馅。
可是不回这里,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宋家老宅倒是被宋老太太留给原主了,可是那里距离宋家有段距离,而且每逢初一、十五和各种节日,宋文达都要回去烧纸,要是去那里待着,恐怕会惹的这个敏感的大舅舅伤心。
长叹一口气,许清想买房的愿望突然强烈了起来,等回头再找个时间向宋文达等人透露一下自己的招赘计划。
在没建立自己的事业前许清没心思谈恋爱,但古代年纪大了不结婚实在是显眼,与其听从媒妁之言随便找一个不知底细的“夫君”,不如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上。
打定主意,许清站在宋家门口回头看,张大壮果然还站在原地,挥手和张大壮告别,让他别站在门口等着看自己进去了,许清不免对原主二舅又多了几分恶感。
他们家难道是民风淳朴的哥谭吗?从前善良懂事的原主进去两三年,出来变成全村闻名的懒姑娘,家里那三个男的更是吃喝嫖赌、谋财害命五毒俱全!
唯一算是正常人的也就是宋山的那个媳妇了,听说家里还有点背景,还给宋山在城里找了个工作,真是不知道怎么看得上宋山的。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宋武成那前科,许清也不觉得他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要是他媳妇还在说不定还能好一点。
诶,说起来原主二舅妈去哪了?
正想着宋武成一家的情况,许清轻轻推开半掩的门扉,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宋武成怎么在这里?!
看着那张和宋山极其相似的脸,许清下意识地拔腿就要逃,却在和匆匆出门的宋文达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只能生生地忍下来。
为了不让宋家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许清把背篓抱在胸前,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学着原主平常的样子叫了一声“二舅”就转头进了自己的屋子。
迅速地将带着血渍的衣裤换下和其他脏衣服混在一起后,许清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试探过张大壮,得知他没进深林便放松了下来,此刻一边搓着盆里的衣服一边神游天外,没注意到自己的神态被人尽收眼底。
只要没有目击者,没有人能证明自己和宋山在竹林见过,只要宋山死了……
许清眸光暗了暗。
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死无对证,又没有人证物证,更何况宋山恶名在外,哪怕不算原主和宋二舅家关系不错,就算是交恶,谁又会来怀疑一个十五岁的表妹呢?
许清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心底宽慰着自己道:“都是纸片人,都是纸片人,他们都是作者为了剧情编出来的工具人罢了,没必要有什么负罪感。”
边念叨着许清边扒在门板上使劲听宋武成在跟宋文达说什么,这不听不知道,一听不得了,许清的火被不要脸的宋武成气得直直往上窜。
这人竟然趁着何金莲不在上门向宋文达借钱,还一开口就是三两银子!
虽然不知道宋家家底还剩多少,可是就凭宋渠为了一两银子的看病钱都说出自己不去念书了这话,许清就知道宋家绝对不是能一口气拿出三两银子的人家。
自己这穿过来满打满算才一天的时间都把宋家的经济情况摸了个大概,宋武成会不知道自己大哥家是什么情况?
他做出了那种事之后竟然还有脸上门来打秋风?!
虽然接触不久,但因为原主记忆的影响,加上宋文达对自己那不加掩饰的包容与照顾,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能感受到这样的温暖,许清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宋文达的,此刻看到他被咄咄逼人的宋武成质问是不是忘了爹娘临终的嘱托时,许清再也忍不住了。
嫌原主的衣服看上去不够可怜,许清专门找了件表妹的旧衣服,上面打满补丁,穿在许清的身上胳膊腿儿都露出来一小节,看上去就跟小乞丐似的。
“哇!”许清往自己脸上淋了几滴凉水,假哭着就跑了出去。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院子里两个人的目光,就连昏沉的宋渠都被许清的“哭声”吓了一个激灵,强撑着病体坐起来打开窗朝外张望,想看许清又在作什么妖。
这一看,宋渠的目光就凝住了。
她这是……什么打扮?
只见许清抽噎着跑到宋武成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问:“二舅舅,二舅舅可怜可怜清娘吧,大舅舅家为了给表哥治病,已经连粒米都拿不出来了,清娘,清娘不想饿死,求二舅舅救命啊!”
边说着许清给宋文达使了个眼色,可惜他没接收到许清希望他能趁机卖惨的暗示,许清心里面叹了口气,只好自己一个卖力演绎出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穷少女形象,还不停地夸着宋武成,直接把宋武成架得高高的。
其实单论宋武成和原主,他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原主毕竟曾经是宋武成的摇钱树,宋武成年少时,也是真心疼爱过一段时间原主娘亲的,此时看见亲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落魄至此,饶是宋武成都不免有一瞬间的心软。
“这是怎么了?”宋文达看许清这样,担心地问道:“你想吃什么,舅舅……”
“二舅舅!”许清赶紧岔开宋文达的话,生怕他打断自己的施法,眼泪汪汪地望向宋武成,许清冲宋武成伸出在竹林中不慎擦伤的手掌,可怜地说:“二舅舅是来看清娘的对吧?”
“那倒不是这样。”
钱和外甥女,宋武成想也不想就做出了选择,接着他也觉得自己说话可能太直,便向许清暗示道:“今年光景不行,咱们这种靠天吃饭的都得饿肚子,二舅家也都揭不开锅啦。”
听到宋武成的话许清不免觉得好笑,农户人家没饭吃,那读书人家就有饭吃了?宋文达家里虽然出了两个秀才,可一个前途尽毁,一个尚在读书,何金莲还不是要日日侍弄田地?年头光景不好,宋文达家难道就风调雨顺了?
这种把自己的问题转嫁到别人身上的行为本就可笑之极,更别提宋武成根本就四体不勤,在这里装什么面朝黄土的农人!
既然要卖惨,许清就要好好比一比到底是谁家更惨!
“二舅舅这是与清娘说笑了不是?您这么有本事的人,不仅一个人把两位表哥抚养成人,山表哥还在城里找了活、成了家,这日子怎么会过不红火?可大舅舅家吃饭的人口多,渠表哥还身体弱……”许清假模假样地抹了两下泪,“实不相瞒,家底都已经掏空了。”
宋渠握着窗沿的手紧了紧,此时宋家大门被人“嘭”的一声推开,许清一回头,猝然就对上何金莲怒气满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