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捧着传国玉玺,一点一点仔细端详着。
他又认真检查了一遍,到这会儿才算是确认了手中的确实是传国玉玺。
“苏烟冷是吧?我记得端王的幼子如果还在的话,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你是端王幼子吧?”瑞亲王打量着苏烟冷,从他的脸上寻找故人的形迹。
苏烟冷点头:“不错!当年端王府出事,我正好由母妃的贴身侍女带着出门去了。恰好躲过了这一场浩劫。至于这传国玉玺,我记得父王一直都是把它放在我身边的,由我随身携带的。所以,听说端王府出事之后,我就由那个侍女带着逃到了江南,之后流落民间,直到遇到我的养父。”
苏烟冷说起过往,显得云淡风轻,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经历,而是其他人的过往。
不过他这样的经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了。
从京城到江南,从南到北要有数千里的路程。很难想象从小锦衣玉食的端王幼子当年是怎么辗转数千里的。
而且他们两个还要躲避无处不在的追杀。苏烟冷当时只是一个幼童,那个侍女想来应该肯定是一个高手。她肯定是受过特殊的培训的。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端王当年是有所准备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个灭门之祸会果然来临。但是他的防备之心却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希望,一点骨血。
“你遇到你的养父以后,那你的那个侍女在哪里呢?”瑞亲王想到那一点,就忍不住好奇那个侍女的下落。
“那位姐姐后来遁入了空门。她看到我能够被养父收养,又确认了养父的身份,便前往了江南那边有名的一座庵堂,然后剃发出家了。”苏烟冷淡淡说道。
听说那位侍女居然遁入了空门,瑞亲王不由得满脸失望之色。“哎,那个女子真是一个奇女子。要是她可以留在你的身边,想来如今你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位名医!”
显然瑞亲王认定那个女孩子是一个有韬略有能力的。
“王爷,其实我很认同我父王的做法,也理解她把我送给我师傅的做法。像我这样的身份,能够有现在这样的成就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苏烟冷淡淡地说道。
“这么多年,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你的父王报仇雪恨吗?”瑞亲王有些诧异。
“身在皇家,本来就没有亲情可言。而且还必须要承受各种各样有可能的变化。我父王当年的事情固然非他所愿,但是他在那个位置上却是最容易惹祸的。会有那样的结局,父王应该已经早就有所准备了。所以我只想好好的度过余生,不再陷入这些纠葛纷争。就听从我父亲的话,记住烟花易冷。从此以后不再沾染跟皇权有关的一切。”苏烟冷说道。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想得这么通透。”瑞亲王看着苏烟冷,若有所思。
他自思在看到传国玉玺的那一刻,骨子里的热血就立马沸腾了。
他没有办法做到像苏烟冷所说的那样淡然自若。一直以来,虽然他都在韬光隐晦。但是,事实上他的心里还是一直有点遗憾的。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属于壮志未酬。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他无法,也无力拒绝。
“现在你把这个传国玉玺给我,可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有什么要求?”瑞亲王看着苏烟冷,冷声问道。
“我相信王爷的为人,所以对于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瑞亲王府,我没有什么疑义。希望王爷再登上大宝以后,可以不忘初心,始终心怀百姓!至于是不是为我父母亲报仇雪恨,我想他们在九泉之下看到天下太平,看到我可以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上,他们也肯定可以安心了。”
自从决定把这个传国玉玺拿出来,并且交给瑞亲王。苏烟冷,其实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
他现在对着瑞亲王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在看瑞亲王到底会怎么反应。
若是瑞亲王可以给他一条活路,那就证明他这次冒险做的对了。若是瑞亲王拿过了传国玉玺,就翻脸不认人。苏烟冷便决定使出手段,拿回传国玉玺。并且尽力除掉瑞亲王。
当然他很有自知之明。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很有可能他能做的也就是除掉瑞亲王了。到时候他很有可能就是跟瑞亲王同归于尽。
现在看到瑞亲王对他的态度这样诚恳,他放心了不少。
当年端王府的惨案,对他来说只能算是耳闻。因为知道王府惨案了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回去。而那位侍女跟他在一起,并没有给他灌输太多的关于报仇雪恨之类的思想。反而是让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并且能够尽量做到心怀天下。
再等到后来跟着苏墨行医之后。苏烟冷更是看尽了人间百态,从小就有了一颗悲悯之心。对待那些穷苦的百姓,他更是非常的同情。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提高自己的医术,争取可以救下更多的人。那个仇恨之心,随着岁月漫漫磨砺也就真的变得很淡了。
让苏烟冷这么说,瑞亲王忍不住叹息:“父王当年把这传国玉玺交给端王是正确的决定!我和皇兄都不如他的心胸宽阔!只有它其实才真的配得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可惜当年吴王暗中捣鬼,居然灭了端王满门!”
“你可能会说,既然连我都认定是吴王捣鬼,为什么当年皇上没有把吴王问罪杀掉,主要就是因为当年,虽然我们都认为是吴王做的,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吴王也就仅仅只是被圈禁而已。”
瑞亲王看着苏烟冷,忍不住向他解释。
听瑞亲王提起吴王,苏烟冷神色一动,然后说道:“前一段时间吴王的人来跟我养父接触过,好像是要想招募我养父为他所用。”
这个消息,瑞亲王已经知道了。秦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关注了吴王的动静。
现在听到苏烟冷说起来,他不由暗自庆幸。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吴王早年间就跟苏墨有过交情,而且苏墨还救过他的王妃。他居然都不知道苏墨的养子就是端王幼子。而那枚他朝思暮想的传国玉玺,居然就被苏烟冷随身带着!
若是他当时就发现了,只怕以吴王的野心,肯定不可能留下苏烟冷他们爷俩的命了。而且他肯定早就在江南一带起兵造反了。
如今他人虽然到了京中,但是大部分势力却还在江南一带。而且他此刻并没有得到传国玉玺,已经是慢了自己一步了。
有些事情,一步慢,步步慢。吴王争了一辈子,到底还是落后了。他此刻就是要趁乱做点什么,也不一定可以了。
“秦风,你的人一定要死死盯住了吴王的人。不能让他们再在京都作乱!为父既然收下了这个传国玉玺,那就是天命如此。为父不打算违背天命!”瑞亲王的话,完全坦露了他的心思。
秦风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父王会有这样的抱负。不过现在看来,情势如此,而且他们不做什么,在上面的那位眼里,他们也是做了什么了。自从他违抗圣旨,把太医院院正抓起来,又不肯火烧济仁堂之后,他便没有了退路了。
“好的!父王!”秦风领命。
“不过,父王,现在京都的疫病,我们必须配合济仁堂控制!不然京都一乱,我们就是有了传国玉玺也无济于事。”秦风不忘记提醒父亲。
他害怕父亲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也失了本心,跟宫里的那位一样,只顾自己的安危。
“那是自然!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要坐那个位置,怎么可能不考虑那些无辜的百姓?我立马让人前去济仁堂,让他们按照陈老神医的吩咐做事!”瑞亲王点头。
他接着又对着苏烟冷说道:“这样吧,我派我的一队亲卫护送你前往济仁堂!今后他们也都归你调遣。必须尽快控制住京都的这场灾害!”
苏烟冷闻言惊喜点头:“多谢王爷!”
有了瑞亲王的支援,他们就又多了一层保障。
此刻,吴王正在他位于京都的宅子里大发雷霆。
“传国玉玺居然落在了老三手上!那个苏墨,还有那个苏烟冷,他们瞒得我好苦!要是当初在江南他们就把传国玉玺献给我,我现在肯定已经是九五至尊了!哼,现在既然知道了下落,那我们就要开始把它想办法抢回来!”
对于吴王来说,他想到要做的就是尽快抢到传国玉玺!
但是瑞亲王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当然也不会容许其他人染指他的江山。
他很快就拿出了章程,并且召集幕僚们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他一直以来都是韬光隐晦的。这会儿却是一下子马上就必须调动所有他可以调动的人手。
看到苏烟冷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陈老爷子开怀不已。
苏墨也是激动不已。
“臭小子!你主意大的很!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你就那么冲动?万一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为父如何能够过得去?”苏墨恨不得一巴掌打到苏烟冷的身上。
他把苏烟冷从小带大,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早就已经建立了牢靠的父子关系。
听到养父这样说自己,又是那样一副紧张焦虑的样子,苏烟冷心里一暖。
跟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相比,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普通又不普通的亲情!
“父亲,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吗?瑞亲王已经收下了传国玉玺,并且他命人护送孩儿回来。并且承诺要配合我们济仁堂,尽快控制京都的疫病和混乱!”
听到苏烟冷这样说,苏墨松了一口气。
“能够这样最好。京都动乱,最受苦的还是那些老百姓。”苏墨说着,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齿之色。
“一些黑心的医馆药铺,居然想趁着这次疫病发灾难财。制作那些假冒伪劣的防疫茶。最最普通的药材也趁机涨价。那些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们也要趁机收拾他们!”苏墨的性格向来有一些嫉恶如仇。
“这一次京都的混乱,完全就是一次人性的大考验。祖父让我们去联络那些医馆药铺,共同抗战疫病,也有不少人家愿意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当然也有一些人走那歪门邪道,企图趁乱牟利!”陈伯文也在一旁说道。
“世间人心历来都是如此,有善有恶。只有我们看透了世情,看穿了人心,才可以做到宠辱不惊。”陈老爷子开口说道。
他打算把这次京都动乱当做一次对自己的孙辈的历练。既让他们的能力得到增长,也让他们的眼界得以拓宽。更加加深他们对人性的理解。
“是,祖父。”陈伯文闻言垂手。
“这次动乱,京都的那些贵族们的表现也都迥然不同。晋国公府和晋阳王府两家,带头捐款捐物支持我们的。其他不少人家却都对我们爱理不理。甚至有人只顾着自己逃命,还要趁机搜刮周边百姓的!”说起自己的见闻,陈季文也是非常的感慨。
他和陈伯文两个都是受了陈老爷子的命令出门去负责为济仁堂找助力的。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世态人心。
“所以咱们要尽量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尽快的把疫病控制住。这样京都动乱就可以慢慢的控制住了。”陈老爷子说道。
“祖父,你们回去了,祖母还有我娘他们都还好吧?”陈梨到底是女孩子,她关心的比较细致。
陈老爷子他们回济仁堂也就比苏烟冷早了没多少。
陈梨注意到如意的眼睛里有点泛红,而且神色也不是很好。所以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他们都很好,没什么事情。只不过你姑母中毒受伤了。现在也已经醒过来了。你就安心待在这边,咱们尽快处理好了早点回去!”陈老爷子安慰陈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