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哥哥这样说,如意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照理哥哥是赵家长房嫡子,赵家的家业,原本都应该由他来继承。
他如果决意不回去,今后跟父亲赵长华闹掰了,说不得这份家业,很有可能就便宜了杜氏所出的赵平杰。
而且哥哥应该是要走上仕途的,如果和父亲关系不睦,落下个不孝的名声,今后的仕途就肯定没法走远。
可是就这样劝说哥哥回去,跟父亲修好关系,她也确实觉得违心。
所以,尽管她乐于看到哥哥一心向着母亲和自己,却到底还是没有附和他多说什么。
此刻的哥哥,还是一个青涩少年,初次经历人生的风雨。要长成参天大树,护住母亲和她,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基于上一世的坎坷,如意觉得就让哥哥受到一点磨练也不错。
经历了风雨,他会更加成熟的,也会找到更好的与父母相处的方式的。现在哥哥在书院里住着,本身就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个样子的哥哥,杜氏就算想对他下手,应该也没有机会。
“那哥哥你安心备考。考完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吧!”如意只能跟他这么说了。
“好的。宁神茶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这是我的定金,你先拿着。”赵平安也觉得提起家的事情,他和妹妹都不得劲。所以,也就不多说了。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如意。
“要不了这么多的,哥哥。况且你现在也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如意连忙推辞。
“妹妹你就收下吧!我知道你现在虽然在外祖家,可是要用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母亲的身体又不是特别好。肯定需要很多药物来调理。你们也不能全都用外祖家的开支。毕竟外祖家也有那么多人的。我现在身边能动用的银子不多,这五十两,就先给你们垫垫饥荒吧!也算是我对娘的一片孝心。”赵平安说着很是愧疚。
“哥哥你这是怎么说呢!我们在外祖家,日子肯定比你过得轻松。母亲还担心你一个人在书院没有人打理你的起居的。这些东西,都是娘让我给你带的,你都拿好吧!”如意说着取出陈氏让她带过来的给赵平安的包裹。
包裹里面是陈氏精心为他做的几套夏衫,还有鞋袜香囊荷包等物。另外,陈氏也担心他身边没有足够的银钱傍身,特意在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让他以备不时之需。
如意之前本打算告诉他的。现在看他一脸愧疚,觉得如果跟他说了,他多半不肯收。到时候反而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好意。所以便没有提醒他。
看到母亲陈氏亲手为他准备的东西,赵平安非常感动。他把包裹收了起来,道:“让母亲费心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为我操劳。以后让她不要做太多了,一般的我都可以在成衣铺子里买的。累坏了身体可不值当的。”
如意点头表示赞同:“嗯,这话我一定给哥哥带到。不过哥哥想必也知道,母亲这么做,主要还是她觉得亏欠了你。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赵平安摇头道:“她怎么会这么想?我可从来没有觉得她亏欠了我什么。反倒是我觉得自己现在太没用了,没法护住母亲和你,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多苦!我一定要好好儿地上进,要到那一天可以为你们遮风挡雨!”
“嗯,哥哥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母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许多的!”如意很开心哥哥能有这样的表现。
前世母亲逝世以后,她是陷入了被退婚的痛苦之中不可自拔。哥哥却是整个人都颓丧了,完全没有心思在学业上努力。所以才被杜氏有机可乘。
现在母亲身体无恙,哥哥也积极努力向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至于退亲这件事,如意可以说完全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甚至现在都没有已经订婚的自觉。
毕竟,那个跟她订婚的少年,并不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如今,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在婚事上。说句实话,如果现在徐家过来提出来要她尽快嫁过去的话,她自己还未必乐意呢!
说不定,会提出退亲的是她也不一定!当然,这个是基于陈氏不会被她气晕的基础上。
被妹妹表扬了,赵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一脸老气横秋的妹妹,他忽然有种她比他大很多的错觉。
明明妹妹年纪比他小,却偏偏往那里随意一站,就自带一股气势。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妹妹,却见她忽然对着他一吐舌头,满脸娇憨。显然,他的妹妹还没有长大的。
如意却是故意对着他做出这般稚气的举动的。她重生的秘密,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哥哥。上一世的一切,就让她当做是一场噩梦,那些不堪的记忆,就让她自己把它们都埋在心底里吧!不必要让哥哥和母亲都跟着她提心吊胆了。
“妹妹,时候不早了。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下次你要见我,可以用老办法。守墨对我很忠心,你只要通知了他,我就会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这次见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青云书院的规矩很大。学子们一般不能轻易出去的。除了固定的休息日,可以回家或者出门放松放松,平时都是不能随意出入书院的。
今天赵平安是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缘故,才请到了半天假期。
不过现在这半天,也过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急急忙忙地要清晰赶回去。违反了书院的规矩,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算背景深厚的京城子弟,也不敢随便的在这里撒娇。所以,他提出来要好好学习,如意也就不留他了。反过来,还催他动身:“哥哥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了时间!”
“嗯,我这就走了。如意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如意尽管也不舍得哥哥,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硬下心肠,不跟他多说什么,摇头表示离别。
赵平安一路出去,也没有勇气回头多看妹妹一眼。他怕自己多看了她一眼,就会走不开了。从而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他来的时候,是雇了一辆牛车的。现在回去,眼看着时候来不及,却不得不在街上寻找可以供他雇佣的马车。
不等他找到自己满意的马车,就有人自来熟地过来跟他打招呼:“这不是赵家兄弟吗?这一向可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回过头一看,却看见了江大郎那张熟悉的脸孔。
不由膈应无比:“多谢江兄台挂念。我过得很好!”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企图躲开江大郎的那只手。
看到他的一脸嫌恶,江大郎从心里感到恼怒。不过他向来比他的妹妹能忍,所以仍然可以喜怒不形于色。
“赵兄弟你怎么现在跟我这么见外?是不是因为跟我有什么误会了?舍妹和你妹妹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心去查一下,一定把原因给找出来!到时候,咱们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
江大郎对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他却完全充耳不闻。他相信了他才有鬼!
毕竟妹妹的经历和母亲的遭遇都在他眼前生生经历过。
“喂,赵兄弟,你什么意思?怎么,不信我了?”江大郎见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不由有些难堪,更有些愤怒了起来!
“你站住!赵平安!说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对本少爷不理不睬!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他血口喷人的本事,却是似乎炉火纯青的。
赵平安依旧不理他,只当他是疯狗在狂吠。自顾自往前面走着。
“喂,抓贼啊!他偷了小爷的宝贝,就这么跑了!别让他跑了!”恼羞成怒的江大郎,此刻为了挽回颜面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
而他带出来的仆人,也都听了他的吩咐,鼓噪大叫了起来。并且试图去拦住赵平安。惹得大街上人人侧目。
赵平安没有想到江大郎居然会用这样无耻下流的招数,顿住了脚步,怒道:“江大郎!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江大郎见他终于有了回应,不由得意了起来:“怎么啦!你敢做却不敢认呢?你要是想证明清白,除非你把身边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一遍!”
“你凭什么搜查我的东西?”赵平安怒道!
“不凭什么,就凭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江大郎见他这样,越性让家中的仆人把赵平安围了起来。
他刚刚让自己丢了好大的脸,那他也要报复回来!待会儿查的时候,他肯定要让人乘机在他的行礼中塞些东西,让他有口说不清!
江大郎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对着自己的亲信一使眼色,就上前查起了赵平安的东西。
赵平安虽然是个书生,可是到底也是一个热血少年,当然不会愿意坐以待毙。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不过他身边没有人手帮忙,而江大郎身后,却有一堆仆从。几个人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就抢下了如意送给他的包裹。
陈氏给他做的衣衫鞋袜,都被他们扯的掉了一地。而那些荷包香囊,也都被人踩在脚下。
赵平安气的跳脚:“江大郎,你欺人太甚!”
江大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终于觉得略略解了心头之气。只是他名义上搜了这么久,却并没有搜出什么罪证,到底算是理亏的那一个。正要想办法让人滥竽充数,塞点什么混进去。却忽然看到自己的心腹对着自己使眼色,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有了!他心里一阵兴奋,连忙打开荷包,却见里面塞了好几张大额的银票!
“还说没有偷东西!这荷包里,可不就是我的银票么?”他举起了荷包,在赵平安眼前一晃。
赵平安没有想到怎么那只荷包里居然会有银票。只想着是江大郎在污蔑他,不由怒道:“你随便拿个荷包滥竽充数,就要污蔑我!我可不依!”
江大郎举着荷包笑的一脸得意:“污蔑?你拿个地上的荷包出来比一比,做工还不都是一样的?我干什么要污蔑你?分明是你做贼心虚!反咬一口!”
赵平安定睛一看,也发现了那荷包果然是跟地上脚边的荷包款式做工一模一样。显然,这个应该是妹妹如意特意偷偷给他的。只可恨现在却居然成了贼赃,自己居然百口莫辩。
“这个不是你的,是我妹妹给我的!”他没有办法多做辩解,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偷窃。
“哼,银票上又没有写字!你红口白牙,怎么说怎么对么?那还有没有王法?赵平安,我听说你还打算去参加大考,似你这等品行不端的人,如何有资格参加大考?”江大郎此刻,已经决意要毁了赵平安了。
“你胡说!我怎么就品行不端了?这荷包,分明就是我妹妹给我的!”赵平安怒极气极。
这时江大郎的仆从已经一哄而上,把他给扭了起来:“偷东西的贼,我们要送你去县衙!”
眼看着赵平安就要被人给带走。却忽然有人走了过来:“江大郎,好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你学业比不过赵兄弟,怎么就可以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方法来毁人呢?”
看到来人,江大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徐耀,你别多管闲事!我的东西,明明就是他偷了,怎么我就下三滥了?再说,谁说我学业不如他了?”
徐耀好整以暇地挥挥手中的折扇,然后说道:“你说偷,就是偷了?明明你手中的荷包,和地上的这些荷包一模一样。说明就是同一个人做的,也是同一个人放的!你说银票是你的,你刚刚明明才见到赵兄,怎么就会把银票放在他的荷包里了?你说他偷的,可是他的荷包根本就在包袱里。是你拉开来了,才落在了地上!我要是理解的不错,分明就是你的人乘乱捣鬼!”
徐耀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好像是亲眼目睹了整个全过程。
“哼,没有的事!我的人拿到荷包,里面就有东西了!”江大郎这句话出口,立即意识到不对劲了。
而徐耀反应敏捷,自然不会错过了这里面的破绽。
“对吧!你的人拿到就说里面有东西!那就更是说明,赵平安没有拿你的东西!”
徐耀一喊自己身边的人:“还不把赵公子给救下来!难道要看着他被人冤枉吗?”
有了他发话,他那些随从也立刻冲上去,跟江大郎的人斗成了一团。赵平安也趁机脱了身。
“江大郎,你好过分!今日的事情,我绝不跟你善罢甘休!”赵平安一边收拾着落了一地的衣衫等物,一边恼恨不已。
“赵兄,我看应该是我们去找知县老爷才对!江大郎对你信口雌黄,你怎么样都要告他一个污蔑之罪!”徐耀一边帮他整理,一边给他出主意。
“嗯!拼着不能考试,我也要把他送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