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难为她了。”关月秀冷笑,起身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接下来,我知道应该怎么办。”
“四姨太太还是看紧侯爷吧,万一被三姨太太抢去就不好了。”
“你回去吧,此事不要透漏给别人。”
小丫鬟偷偷的溜走了。
关月秀故意到三姨太太房外溜达。三姨太太正坐在梳妆镜前描画着,妓院的头牌也教了她一些化妆的本事,她画了远山含黛眉,深深浅浅的。又化了桃花唇,粉粉嫩嫩,她眼角涂了白色的脂粉,倒也顾盼生辉,她穿了狐狸毛的披风,披风里头穿了件纱衣,交领的纱衣,隐隐约约的露着她绣着牡丹花的肚兜。她领口开的很低,低头的时候,她丰满的胸脯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差一点儿就要从领口跳脱出来了。
铜镜里的三姨太太,果然很勾人。且不说容貌比先前进了一个档次,便是穿衣打扮,也容易让男人意乱情迷。
特别是她的胸脯。若是直接露出来,倒显的低俗,可她穿着细纱的衣裳,细纱轻轻贴着她的身体,柔软的狐狸毛拂过细纱,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这个三姨太太,为了抢侯爷也是够拼的。”关月秀手中举着鸟笼,心里把三姨太太给鄙视了一回:“大冷的天,穿着夏日里的纱衣,不过就是为了露一露胸脯,为了男人,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她却故意盯着铜镜里的三姨太太看,目不转睛的样子倒吓了三姨太太一跳:“四姨太太,你盯着我看什么?”
“我怎么觉得几日不见,三姨太太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瞧瞧这相貌,瞧瞧这身材,还有这衣裳穿的,真是勾人的很哪。”
“真的么?”三姨太太笑,很快又变了脸色:“你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我呀,这不是遛鸟的嘛。”关月秀指指笼子里的金丝雀:“哎,侯爷疼我。给我买了跟夫人一模一样的金丝雀。这金丝雀不愿在屋里呆着,我就捧着她出来溜溜,走到三姨太太门口。发觉屋里有个美人,还以为府里来了亲戚呢,进来一看才知道是三姨太太,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知道便好。你霸占侯爷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分一杯羹给别人了。”
“如果我不分呢。”关月秀笑了笑。直接坐在三姨太太的梳妆台上,一脸轻佻的道:“府里姐妹多,却只有一个侯爷,不争不抢可就活不下去了。我本无心抢侯爷。可侯爷他喜欢我,夜夜让我伺候,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们要是有本事。不如就把侯爷抢过去呀。”
“关月秀,你别得意。有你哭的一天。”
“真的吗?那我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呢。哎呦你是不知道,夜夜伺候侯爷,我真的很辛苦呢,胳膊腿儿都是酸的。”
“你——”三姨太太生气的推关月秀出去,然后紧紧的关上房门。
二姨太太在窗下听到二人的对话,便笑着对三姨太太道:“你何苦生她的气,生她的气也无用的,若真有本事,就把侯爷抢过来,把侯爷抢过来了,说话才有分量,到时候,那个关月秀才会伤心呢。她如今得意,不过是仗着侯爷宠幸她罢了。”
“可侯爷最近都是神出鬼没的……除了关月秀,我连侯爷的影子也看不到呢。”三姨太太有点气馁:“我日日妆扮的美艳又有什么用。”
“唉,我早帮你打听好了,我那婢女告诉我的,说今儿傍晚侯爷要到花园里看梅花,你不如趁机过去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二姨太太打着包票:“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今儿傍晚侯爷邀请了夫人跟关月秀二人去赏梅呢,到时候,你出其不意的出现,可不就……”
三姨太太顿时两眼放光。
傍晚时分,雪渐渐的停了,晦暗的天空明亮起来,许久不曾有这种明亮了,让人心里也亮堂起来。
园子里早已是百花凋零,一派萧条的景象,好在冬日里梅花不畏寒,一簇簇,一枝枝,一朵朵,深红色的,粉红色的,一朵连着一朵,小小的花挤压着,绽放着,远远望去,雪地里像着了火似的。
冬日色彩单调,偶尔长青的灌木傲然立于雪中,颜色也是单调的墨绿色,如今有了这些梅花点缀,那些墨绿色的灌木都生动起来。
钦国侯亲自去请关月秀赏花。
关月秀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一块白毛巾,脸色有些蜡黄,身子是蜷缩的。
钦国侯自然心疼不已。
关月秀便道:“侯爷,我身子不舒服,想来是出去溜鸟着了凉,一时有些发热,好在喝了些药……不过如今又困乏的很……怕是不能陪侯爷去赏梅了。”
“你没事吧?发热好些没有?”钦国侯摸了摸关月秀的脸,十分担忧:“是不是最近你伺候我太过辛苦?我也是的,只是喜欢你,便……”
“伺候侯爷是我分内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辛苦?只是我如今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侯爷,这几晚上,还请侯爷去别的姐妹那里过夜吧……毕竟天冷,侯爷一个人睡,我是不放心的,再则,这些天姐妹们怕都想着伺候侯爷的,侯爷也应该去安抚一下。”
“没想到你如此体贴。如此替她们着想。”钦国侯赞赏的抱紧了关月秀。
赏梅的时候没有关月秀陪着,钦国侯有些心不在焉的。
侯夫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园子里远远近近的梅花让她目不暇接,她指着一簇开的正好的梅花给钦国侯看:“侯爷你瞧,这簇梅花的形状像什么?”
钦国侯看也没看,只是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四姨太太发热什么时候才会好。”
侯夫人只得闭了嘴,知道钦国侯人在心不在,便也不多说话,只是随便走走看看。
突然,钦国侯指着一个角落道:“你看那里。”
“什么?”侯夫人扭过头去,角落里空荡荡的,甚至那里的梅花还是花骨朵,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侯爷看到了什么?”
钦国侯眯眼细看了一回,又摇摇头:“没什么。”
声音失落。
“近来天晴读熟了三字经呢,我瞧她怪认真的,侯爷哪天有空的话,我让天晴背给你听。”侯夫人试探着。
钦国侯不置可否。
这让侯夫人有些难过,以前天晴有了什么新动向,哪怕是会穿鞋子了,会扣扣子了,钦国侯知道以后,都会喜出望外夸赞一番,可如今跟他提及天晴的事,钦国侯却是一脸冷漠,就好像天晴是别人家的孩子,跟他毫无瓜葛一样。
“你看那是什么?”钦国侯突然拉住侯夫人的衣袖,指着一丛梅花给她看。
“那丛梅花开的是很好。”侯夫人道:“侯爷的眼光不错。”
“我不是让你看梅花。”
“那是?”
“你没发现那梅花后面有团白色的东西吗?像是一个人。”钦国侯忍不住道:“谁蹲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梅花后面果然蹲着一个人,那人听见钦国侯的话,便低着头垂着手向钦国侯走来。
她只穿了一件青纱单衣,露出高耸的白嫩的胸脯。青纱衣外头,罩着一件洁白的狐狸毛披风,风吹着狐狸毛披风,披风紧贴着纱衣,纱衣紧贴着她的胸脯,她的胸脯轻轻的抖动着。
她梳着丰富的花髻,一头青丝整整齐齐的盘在耳后,耳后一朵层次分明的硕大的米白色纱花颤颤巍巍,她的耳环也是颤颤巍巍的,她发间的金钗也是颤颤巍巍的。
她迈出小脚,脚上穿着绣牡丹花的墨绿色鞋子,鞋子埋入雪地里,很快湿了,她轻轻扯了扯披风,披风下她脚踝处的白纱袜子便露了出来。
钦国侯简直看呆了。
他站着一动不动,像被人点了穴,他忍不住问侯夫人:“这是哪家的小姐?”
侯夫人已经看出是三姨太太了,单说她的花髻,未出阁的女子又怎么会把头发梳起来呢?侯夫人虽惊讶于三姨太太如今的装扮,却又不好说破,只是说了一句:“这位姑娘,抬起头来给侯爷看看。”
三姨太太一直走到钦国侯身边才抬起头,她浅棕色的眉毛一直延伸到鬓边,有种凄楚的美,她涂着杏花色的唇,颜色比当下的梅花淡些,可也不单薄。她擦了枚红色的胭脂,或许是衣衫单薄,她的脸有些苍白,嘴唇不时的打着哆嗦,她凝视着钦国侯,过了许久,才稍稍弯身行礼:“侯爷——”
这声音,柔若无骨,像从天边飘过来的。
钦国侯一动不动,竟是看呆了。
“侯爷——”
“啊——恩,原来是三姨太太。”钦国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啊。”
“是我。”
“今日我本想着……本想着要跟你一块赏梅的,只是怕天太冷冻着你,所以就没有通知你,不想在这里遇见了。”
“我没有打扰侯爷的雅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