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喜欢在谁房里安寝,侯爷要什么时辰起来,不是咱们应该议论的,咱们姐妹要做的,就是好好伺候侯爷,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二姨太太三姨太太笑着辞别侯夫人,一时经过关月秀房门前,故意停下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动静,可惜什么也听不见,二人悄悄走到回廊里说话。
二姨太太道:“唉,夫人果然是心胸宽广,让一个四姨太太如此放肆,也不管一管她,我若是夫人,她这样缠着侯爷,我非得……”
“就你这样的姿色还想做夫人?”三姨太太撇撇嘴:“侯爷对你,怕早冷了心的,不然也不会娶我过门,如今啊,能跟四姨太太抗衡的,怕只有我了,我就不信我扳不倒一个戏子。”
雪色映衬着油黄色的窗纸。
窗纸斑驳起来,明一格暗一格的。
钦国侯翻了个身,含笑望着关月秀。
关月秀裸着身子,伸手抱住了钦国侯:“时辰还早,侯爷不如再歇一会儿?”
“不早了,早听到下人们在扫雪了。是时候起来了,不然下人们会笑话的。”
“谁敢笑话侯爷。”关月秀抱着钦国侯亲了一口:“他们只敢笑话我罢了。”
“哦,此话怎讲?”
“我一心伺候侯爷,在府里也是规规矩矩的,可还是有人处处盯着我,侯爷昨儿晚上问我那件事,可不是有人向你告密么?我都嫁给侯爷了,自然是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可还是有人揪着不放……这人心思歹毒,是想用侯爷的手惩治我。我是哪里得罪了她呢?侯爷告诉我,是谁告的密,我也好死个明白。”
“这……没有人向我告密,我只是随便猜测的……”
“若我真跟别人……侯爷惩治我,我绝无怨言。”关月秀抚摸着钦国侯结实的胸膛,温柔的像潺潺的流水:“如今我眼里心里,只有侯爷一个。侯爷便是我的天。”
她吻过钦国侯的每一片肌肤。神情炽热。动作轻柔。虽眼中带泪,却梨花带雨,钦国侯忍不住帮她揩泪。
床帐又一次摇曳起来。
屏风上墨染的侍女随着床帐一起摇曳起来。像是会飞的仙子。
摆放在楠木桌角的铜香炉,也随着晃动起来。
直到晌午,才有小丫鬟端着热水进了房,过了一会儿。钦国侯一个人出来了,还交待小丫鬟:“四姨太太累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对了,天冷,今儿就别让四姨太太到中堂一块用饭了。你们把饭菜给她端到房里。”
小丫鬟点头答应。
关月秀躺在床上,含笑望着钦国侯远去的背影,眼角有得意的神色。
侯府中堂。
帷帐轻垂。
炭火吱吱。
铺着素色绒布的圆桌边。侯夫人跟二姨太太,三姨太太静静的坐着。等候钦国侯的到来。
府中规矩,只有钦国侯到了,夫人们才敢动筷子,而且,如无特殊情况,比如病入膏肓下不了床了,不管是谁,都得来中堂用饭。
关月秀能在房中吃,实在是极大的脸面。
侯夫人见钦国侯来了,赶紧给他整整衣裳。
三姨太太给钦国侯夹了菜,见他不言不语的,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便指着原先关月秀的位置道:“这个四姨太太也太不知规矩了,侯爷都来用饭了,她竟敢不来。难道她比侯爷还有脸面,比夫人还有脸面?”
“吃饭吧。”侯夫人淡淡的。
“夫人,四姨太太这分明是不把侯爷跟夫人放在眼中,嫁进来第二日就有人教她规矩吧,她权当耳旁风。难怪侯爷会不高兴。”
钦国侯不说话,低头用了饭,擦了擦嘴,起身就走,又转过身来,盯着三姨太太道:“我看今儿三姨太太的话不少,想来是吃太饱了,明日,三姨太太不用吃饭了,饿一天吧。”
说完,钦国侯转身就走。
侯夫人不动声色。
二姨太太暗笑。
三姨太太捧着碗错愕了一回,然后便暗自咬紧牙关。
中堂除了侯夫人还有二姨太太,还有好些个下人,钦国侯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分明比扇了三姨太太的脸还让她难受。
她回房抱着锦被哭起来:“看来侯爷果真被那小妖精给迷惑了,真真是好歹不分了,我向他告密,他竟然……”
“何尝不是因为你告密侯爷才罚你呢。”二姨太太帮她抚着背。
“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也看到了,侯爷跟她一夜缠绵,风流快活。哪管咱们的死活,自然是你告的密被关月秀知道了,她给侯爷吹了枕边风,侯爷可不要罚你?罚你一天不吃饭还是轻的,若哪天关月秀发了狠,或许侯爷还会要了你的命呢。男人狠起心来,那可说不准的。六亲不认的都有,何况,咱们不过是小小的侍妾罢了。”
三姨太太哭不下去了,只是呆呆的坐着。二姨太太的话也有理,侯爷这么罚她,以前是绝无仅有的,想来自然跟关月秀脱不了关系。
这让她愤慨。
也让她担忧。
这样下去,府里哪还有她立足的地方?
她不死心。
她花重金请了妓院的头牌姑娘,她想要知道,这些姑娘是如何引诱男人的,她把体己银子,包括嫁进来时钦国侯给的赏银,还有每月的月例银子,以及她上得台面的金银首饰都拿给了妓院头牌。
头牌姑娘倒也没亏待她,教她走路的姿态,教她饮酒的姿态,教她何谓欲拒还迎,何谓酥胸半露,何谓春宵一刻值千金。甚至,头牌姑娘抱了一只丑陋的乌龟放在桌上,让三姨太太去亲它。
三姨太太觉得恶心。
头牌姑娘便笑道:“有些男人比这老乌龟还恶心,头上长疮,面上流脓,腿上长疔,脚上有泡,我们还不是要吻遍他们全身,还不是要含笑伺候?三姨太太连亲吻它都做不到,还怎么进步呢?”
三姨太太只得低头,闭着眼睛去亲吻那乌龟。
“睁开眼睛,要一脸享受的模样。”
三姨太太睁开眼睛,还没亲呢,就要吐了。
“吐了就要吞下去,不然男人看见会生气的,你不要这么痛苦的样子,睁开眼睛,把这老乌龟当成世界上最美的男人。你做到这些,以后去伺候你们侯爷,还怕伺候不好吗?”
三姨太太只得皱着眉头去迎合。
银子倒是没白花,没过多久,三姨太太走路的姿势果然好看多了,看人的眼神也变的不一样了,就像头牌姑娘说的那样,用眼神勾男人,男人会欲罢不能的。
连二姨太太都夸赞她:“早知如此,我也应该花点银子争争气,如今那关月秀比起你,不过是癞蛤蟆,这些天侯爷都让她侍寝。你若把侯爷抢过来,以后你也就扬眉吐气了。”
“真的?”三姨太太边描画着眼角边问。
“当然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如今你多有魅力。我真是羡慕死了,想来那妓院的头牌姑娘可不是白担名号的,人家果然有引诱男人的本钱。如今你学了人家的本事,得了侯爷的喜欢之后,可千万别忘了拉姐妹一把。”
三姨太太便笑起来。
关月秀拿着小银勺给笼子里的金丝雀喂食,金丝雀叽叽喳喳的跳着,不时的啄一啄翅膀。就是不肯吃食,关月秀拿小银勺捅了下它的屁股,把小银勺扔在银盘里,自己拍拍手,有些疲倦。
这金丝雀是钦国侯给她买的,听说足足花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为了生计,切了子孙根进宫当太监去,得的银子也不过五两,想想一只金丝雀都要五两,真让人肉疼。
关月秀并不是真心喜欢金丝雀,只是看到侯夫人养了一只,听闻是当年钦国侯买的,关月秀便也说喜欢金丝雀,央着钦国侯去买,钦国侯很快买了回来,关月秀自然是高兴的,这证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这鸟买回来以后,成日欢脱的很,又蹦又跳,又叫又嚷的,她很快就厌倦了。
只是还把鸟笼挂在窗下,有事没事的,拿着银勺子捅着玩,并不是真心养它,而是让走过路过的人都看看,侯爷是如何疼爱她的,她想要的东西,侯爷都会送她。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丫鬟偷偷的跑进来,附在关月秀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关月秀听了以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得拿手帕揩着泪,可低头一想,又笑起来。
穿绿裙子的小丫鬟赶紧摆手,一面紧张的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才缩在窗户下道:“四姨太太,你可别笑了,万一被别人听见了……我可是偷偷来告诉你的。”
关月秀摸出一两银子给小丫鬟:“这够了吧?是你两个月的月钱呢。”
“谢四姨太太。”
“你确定看的真真的?你的消息可靠吗?三姨太太果真叫了妓院的头牌来府里教她?三姨太太果真把老乌龟当成侯爷去亲?她真的亲了……乌龟?”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欺负四姨太太呢。再说,这事除了夫人不知道,二姨太太也是知道的。三姨太太为了抢侯爷,真是煞费苦心呢。只是最近那头牌姑娘好像不来了,应该是三姨太太已经学到了真本事了,接下来,她就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