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庭狞笑着看向秦沭,大有看着垂死挣扎的小丑的味道,他自傲的扬起下巴,虽然稍微有一点意外,但总体而言,一切都朝着他预料发展,所以他仅是有一点点讶异,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毕竟眼前的年轻人的确算得上天赋卓绝,虽然或许不比剑冢小少爷林希泉和岩家新秀岩岚烃,但是,习武一图并不是只靠天赋,更多的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所以,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在江湖之上有一席之地。想到这里,八长老胸中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意,如此天纵奇才,就要被自己亲手折断,这可真是快哉。
他右手伸直,左手自然下垂在左侧,然后他轻轻的踏出一步,今日第一次做了一个郑重其事的起剑式。远处的秦沭那细长的桃花眸子弯曲再捋直,瞳孔猥琐,他全身仅剩不多的气机瞬间攀至巅峰,在体内流转不惜,自成一气。仅是一个看着再寻常不过的起手,就让秦沭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他发现,在张兰庭踏出一步的那一刻起,自己无论如何,都接不下这一剑。
果不其然,不见张兰庭如何动作,红紫两色气机围绕着全身一圈圈盘旋,最终汇聚到他手中珠鱼那锋锐无比的剑尖之上,红紫两色剑气非但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转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竟是在剑尖之前形成了一个稚童手掌大小一般的漩涡。此时八长老大袖扶摇,发丝随风飘乱,红紫两色气机在身前旋转不止,就连地上的枯死的树叶都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机牵引,脱离地面,腾空而起,只是,不等靠近漩涡,就被红紫两色气机搅碎,撕烂,然后化为粉末一次类推,直至小的不能再小,然后消失不见。
秦沭站在远处,他双手各持一把名剑,他看向已是呼啸成风的剑气漩涡,漩涡流光溢彩,就好像划破天空的璀璨流星,只不过,比起百姓一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一次的流星而言,眼前那红紫两色缠绕在一起的剑气,看似漂亮,实则凶狠不输八长老本人。秦沭抬了抬视线,由于剑气的气势太盛,已经看不到张兰庭的脸,不知为何,秦沭依旧能感觉到对方在满脸的讥笑。
八长老虽然被剑气遮挡了视线,不过,凭借他汹涌如玉兰江的气机,依旧能感知到秦沭此时的一举一动。他撇了撇嘴,有些失落,亏得自己先前还对其高看了几分,自己气机已经步步高升,攀至定点,就连剑式和剑意都几乎蓄势妥当,结果那年轻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要知道,无论眼前的年轻人是如何的天赋异禀,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跌跌撞撞进入儒真境界的新秀,而他要对阵的,是已在天圣境界停步多年的自己。单论境界体悟,不论战力,平心而论,在天圣境界,自己恐怕能排进前三,所以哪怕是他将剑术威势压制在儒真境界,可仍旧不是他秦沭能抗下的。
八长老又向前踏出一步,站立不动的一瞬间,手中珠鱼剑尖之上的漩涡瞬间击射而出,速度就像是春雨时节,从九霄之上劈下的闪电。漩涡经过的路径之上,只能看到一串串逐渐消失的残影,伴随着一串空中炸裂的声响,转瞬就到了秦沭的眼前。
秦沭一下子就慌了,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抗不下这一剑,原本一开始想近身去打断,可思来想去,最终他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深知眼前雌雄莫辨中年人的心性,万一是一个陷阱,哪怕一旦自己近身,就很难再脱身了,再加上自己如今的气机已是摇摇欲坠,如果再被他凶狠的给上一剑或者是一拳,自己恐怕半条命都交待在这里了,他喉咙微动,却无声,毕竟,他张兰庭可以输很多次,而我秦沭,一次都输不起.........
眼见剑气漩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要躲避,已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双剑交错,挡在身前。剑气与两柄剑接触的一瞬间,远处的八长老的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如果仅平这样,他是挡不下的,哪怕自己已经将剑气压制到了儒真境界。可就在此时,一道青蓝色的剑气划破天空,随后传来一声充满怒火和称重的声音。
“ 这一剑!名为!断江! ”
只见年轻人右手诛仙向前一剑劈下,红色与紫色敲错旋转的漩涡被一剑击退,朝着张兰庭飞去。八长老蓄势半天的这一剑,依旧没有当下年轻人名为断江的这一剑,红紫色的漩涡步步后退,然后在两人之间炸裂,一圈圈的被剑气击碎的气机化成一条条有形无实的波纹,在两人身前荡漾。
八长老面带一丝惊恐,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刚才那是,那是墨真的成名一剑——断江。山若阻我,我便一剑开山,江欲拦我,我便一剑断江,这便是当年墨真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傲气,更是他独有的心境,于天下无人能阻我逍遥!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 秦沭,你,你是从哪学来的? 啊?” 他双眼从惊讶转为赤红,好似怒火攻心,他声音更大,更重,怒吼道 “ 秦沭!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墨真的招式! 为什么你还有墨真的剑!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一一说来! 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 他第一次如此失态,毕竟,此次前来,他只当是山下游玩,轻而易举的杀了秦沭,然后返回宗门交差,可眼前不过是儒真境界的年轻人确实有太多令人惊讶的地方,如果说他右手之上的诛仙剑只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刚才用出的那招,就真的让八长老张兰庭有些心惊胆战了。自然不是害怕于眼前的年轻人,而是他身后的墨真,他这次下山,可从来没想过要跟秦沭一名换一命。那招并不熟练的剑术仅有两三分形似,五六分神思,可依旧是货真价实的断江啊,难道说,难道说他遇到过墨真?
远处的秦沭也好不到哪去,他嗓子一动,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再也无法保持着继续站立的身体,右腿一软,就朝下跪去,他双剑插入地面,浑身颤抖,此刻的她,真的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他双手用力,然后缓缓地站起身,面无血色,他看着有些惊慌的八长老,嘴角一笑,有气无力的说道 “ 怕了? ”
原本有些惧意的八长老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就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仰天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他伸出空闲的左手去擦拭眼角,好一会才平稳下情绪,他瞪大双眼,看着远处已是强弩之末的秦沭说道 “ 怕?我为什么要怕?一个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人, 我为何要怕?就凭你手中的诛仙剑和刚才那乙级剑招?” 他拿剑指了指远处的秦沭,然后接着说道 “ 哈哈哈,怎么?你还认识他不成?然后你再告诉我,你拜他为师? 他又教你剑术? 你觉得我会信吗? 啊? 退一万步说,我先杀了你,然后立刻返回仙音宗,他墨真就算真的还活着,能奈我何?”
秦沭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死到临头觉悟,他好似威胁的说道 “ 那你可以试试看,不要后悔! ”
张兰庭低了低头,用冷冽的眼神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在天人交战,不过最终哈哈一笑,他说道 “ 好! 那我就成全你! ” 说罢,他气势一变,从傲慢中第一次提起兴趣,他告诫自己,眼前的年轻人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等自己慢慢折磨死他,撬出他嘴中的秘密,然后再一剑刺穿他的心脏,之后便片刻不停的返回宗门。想到这里,他身形一闪而逝,只在先前空闲的地面之上留下一阵清风,挂起地上无数的枯叶。
秦沭立刻提高了警惕,虽然他清楚八长老想要慢慢的将自己玩弄致死,可他的每一次出手,看似都恰到好处,实则暗藏杀机,每一次招架之时,他都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于此。
秦沭的身边挂起一阵阵无形的狂风,伴随着八长老张兰庭那刺破耳膜的笑声,让秦沭肯本就防不胜防。他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挪动到被自己撞断的杨树之前,他背靠树墩,双手横剑在身前,用以阻挡八长老神出鬼没的杀招。
先前八长老那气势辉鸿的一剑,原本秦沭是打算双剑交错,硬抗,为自己留下些许的气机,用以招架八长老后面的攻势,结果墨真在他的脑海中说出了他的成名绝学,那一式断江,秦沭也心有灵犀,一剑挥出,这才造就了先前一剑破开八长老那蓄势一剑。
之后秦沭便遭到了墨真的怒骂,墨真说道 “ 都什么时候了,还优柔寡断?啊?命都没了,你留着那定点的气机有什么用? 遇到强敌,就只会硬抗? 任由对方施展绝学? 慢慢的耗死你? 啊? ” 这言下之意,并不是说秦沭防守是错误的,毕竟秦沭此时与对方无论是境界还是气机相差接近十万里。墨真的意思是说 不要一味地去死守,有他在一侧,就让秦沭放开手脚,去打就好,不要想着如何硬抗,一退再退,主动将主动权交给对方,就不如自己去主动寻找破绽,转守为攻,反正有他兜着底。
秦沭虽然有些不服气,可墨真确实说的句句在理,他也没有找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听着墨真怒其不争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