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上,年轻人一挥握住手中长不过十几寸的毛笔,一手附后,给人一种天地皆浑我独清,众生皆醉我独醒的傲气感。年轻人另一只手臂的袖管已是被先前的紫电撕裂,破烂不堪,可年轻人衣衫依旧纤尘不染。左手手心处也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紫电痕迹,隐隐有丝丝拉拉的声响。
年轻人神色平静,眼神中似有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根本不理睬头顶呼之欲出的第二道天雷,平淡的说道“佛家有十六观,观天地得道法,观世间得众生,成就无上佛法,道家有大道清净自然,作为终南捷径的梯子,而儒家也有仁义礼智信作为人立于世的框架,那么你们呢?若仙人真乐以忘忧,又何须处处顺应天道,窃取人间气数?”
不等远处的仙人给与回复,第二道天雷以快过第一道数倍的速度,降临人间!与此同时天上替那些些人给与了回复。
“天上风光,又岂是你一节凡夫俗子能够评价的?天道也是你能妄自揣测的?\"声如洪钟,伴随着声音传了,天空中雷电闪烁,好似有几位仙人站在高空,俯视大地,威严之极。
年轻人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道气势磅礴,象征着天道的紫雷,随后便是黑压压一片的天空,以及云层中隐约闪烁的闪电。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右手一掌轻轻推在那副画上,长达数丈的画卷竟是自行飞离,飘荡出十几丈远,见天雷避无可避,双手交叉挡在头顶。气机倾泻而下,年轻人的身躯顿时下沉几分。
年轻道士缓缓回过神来,那一日的结局,名为秦明的读书如力抗天时,总计六道天雷降下,依然没能杀死独立于崖畔的年轻人,但不知为何,他却自行兵解,散与天地。
“先生,您曾顶天立地,我又如何能比得过您?”
说回雪莲堂后山,秦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坐起身来,双手和胳膊只感觉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开口说道“前辈,怎么样?我不差吧?”
看见年轻人似乎洋洋得意,墨真又忍不住泼冷水“臭小子,别得意忘形,怎么,才承受老夫四五成剑气,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年轻人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前辈,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我到底能达到怎样的高度,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救你?哼。”墨真冷哼一声“成为大宗师不难,但是最终能到达多么高的高度,这就要看你后天的努力和运气了。”
年轻人哦了一声,没了下文,秋风渐起,吹动树叶,一阵阵沙沙声音不绝于耳,年轻人就呢么坐在呢,也不说话,看着远方,愣愣出神。
少年自有少年愁滋味。
墨真转移话题,他开口说道“你此去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之上没有我在身侧,保不齐你宗门内那几名看你不顺眼的长老会对你再下死手,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至于你最终能学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老剑神,这天下就没有我学不会的剑招!”
“哦?”墨真似乎又想起什么,他恼怒到“什么老剑神,剑神就是剑神。”
这一日,周围人只听见山顶之处如同北风呼啸,整座山峰都震动不止,隐约间又有数道白红在山上来回穿梭。
几名自带些把式的猎户向上山瞧个究竟,可刚到半山腰,他们的心口和七窍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伸手一摸,便是满手的猩红,吓得他们扭头就跑,再也没有那份好奇心了。
夕阳西下,年轻人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站在山顶之上,而崖畔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飘忽不。
“秦沭,我毕生所学都已倾囊相授,至于其中玄妙和意气之争,就要看你自己去慢慢体会了。”
“多谢前辈。”年轻人双手抱拳,竭力压制体内翻江倒海的气机说道。
“你什么时候走?”墨真缓缓转过头,望向这名天资卓绝的年轻人。
“明日一早。”
“好。”
第二日,年轻人一早就告别了雪莲堂,一路向东,朝着东海而去。
莲花峰山顶,吕长浩勃然大怒,朝着站在对面卑躬屈膝的张兰庭吼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尉迟山庄?”
吕长浩猛地一跺脚,庞博气机一瞬间倾泻而出,原本还算枝叶茂盛的几颗杨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一阵摇晃之后,树叶如雨水纷纷落下,不等触地,就被老人的气机撕碎,朝远方飘去。
张兰庭也只觉大风幅面,吹得他不得不向后退去,面对三长老的怒斥,即便他心中有再多不满,他也不敢明面上跟吕长浩撕破脸皮,只得弯腰更低。
“那日,他的确被我重创跌入水中,以那小子的修为伸手,肯定是必死无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吕长浩斜眼瞥向办事不利的八长老。
“只不过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好像是叫南宫凤羽。”
“南宫凤羽?南宫?”吕长浩紧皱眉头,轻声呢喃。
江湖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下数不清的宗门帮派,可以让无数的天才俊彦在,但是最终只有那么屈指可数之人能笑到最后,而这些人恰巧又和上一代的顶尖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不可以常理定夺了。
三长老双手附后,走走停停,步伐缓慢,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南宫二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嗓音缓缓传来“回禀三长老,查到了。”来人正是吕长浩的结拜兄弟,仙音宗四长老周志秋。
吕长浩瞬间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两步问道“快说!”
“秦沭离开尉迟山庄举办的武林大会后,先是前往了龙虎山,随后又去了雪莲堂,好像是要去东海。说巧不巧,他去了龙虎山以后,龙虎山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哦?”
“传闻龙虎山山顶似有不同寻常的景色出现,以至于路上百姓都纷纷跪地叩拜,以为是神仙下凡。后来众人就听见山上传来杂乱无章的异响,甚至有几声如同阴雨的闪电,炸破耳膜,就不少百姓逃下山时都七窍流血,凄惨无比。”四长老语气平淡,眼神复杂,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哦?有意思,如此奇观,当真就这么巧?可就凭呢小兔崽子的本事,再给他二十年水磨工夫,恐怕也不够啊。”吕长浩陷入沉思。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张兰庭向前踏出两步,他轻轻咳嗽一声,引来另外两人的注意,这才开口说道“先前,我追杀秦沭之时,他的实力确实如同蝼蚁,哪怕有几次像模像样的出剑也受限于他的境界,不过,这小子手中的那把剑,和他会的剑招,确实有些......”
“快说,什么?”吕长浩似乎是来了兴致,他双手附后,看向张兰庭。
“呢小子当时悬配了两把剑,一把是宗主,墨霜的龙雀,而另一把.....”喜欢穿着大红的中年人压低了嗓音,说道“似乎是诛仙...”
“什么!”闻听此言,另外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面漏惊骇之色,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做不得假。
“当真?”周志秋试探性的问道。
“应该不会错,而且,他似乎会断江,只不过连入门都算不上,无论是神意还是招式,简直是不敢入目,但是应该做不得假。”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当年某个不记名的弟子?”说着,四长老向吕长浩投去询问的目光。
众人皆知,在仙音宗内分为两派,以年轻宗主墨霜和大长老为首的,他们素来和气,无论是对宗门内还是宗门外皆是恩威并施,从不做出对宗门不利的行为。
而以外一方就是以三长老吕长浩,和剩下几位长老组成的激进派,事事都已仙音宗为天下第一宗门,因当高人一等,因当以我为尊的秉性,处处与宗主和大长老作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次派系人日益增加,隐约已经超过了支持宗主墨霜的人数,就连一些平日里不怎么掺和纷争的末流子弟,都分分依附。
吕长浩转过头来,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左膀右臂“这怎么可能?当年墨真不过三十便天下无敌,剑道剑术几近圆满,自负如上任宗主都不得不对其称江湖有他墨真,才算真江湖。可后来却销声匿迹,但也从未传出他收过徒弟啊?就算是有,那也不可能留有墨真的佩剑,除非......”
张兰庭和周志秋面面相局,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除非他遇到了墨真本人!”
“可是我探查许久,都不曾听闻他与谁结伴而行,难不成我打听错了?”周志秋低头沉思。
“在尉迟山庄,出了那名姓南宫的女子,也不曾看见他与其他人一同出行。”
闻听两位长老的言语,吕长浩笑容渐渐溢出,他摸了摸胡须,开口说道“哦?你们二人去找到他,能杀就杀,杀不掉也摸清楚他和墨真是什么关系。”
“是。”
二人抱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