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虞的言语相讥,公孙瓒不怒反笑。
“纵有大军百万若何,来的越多,越难统领。
人吃马嚼,多少粮草够用,他们能坚持多久。
不还是抢掠百姓黎庶。
更何况,以谁为主呢?
大军无人统御,便是一盘散沙。
管他几路来,某只一路去,定能杀的人头滚滚,胡人胆寒。
到时候,幽州的百姓黎庶,少不得又要感念我公孙!”
“大兄!”
这时,公孙范快步而来。
公孙瓒眉梢一挑,回首道:“何事?”
“天子使者已到城外二十里,进城在即!”
闻言,公孙瓒大喜,道:“来的正好,快快请入城中,再把三军将官,和在城中的各地官吏,豪强大族的族长齐齐召唤而来,我们好欢迎天子使者。”
安排完之后,他看向左右亲兵,哼道:“把罪臣刘虞也带过去,哈哈哈,天子使者到了,刘虞,你的死期也到了。”
刘虞冷道:“汝是想胁迫天子使者来杀我,并封你为大司马,我看汝未必能如愿!”
公孙瓒止住脚步,看着刘虞道:“哈哈哈哈,汝等这些人啊,还是太过迂阔!
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在哪里不是拳头为大。
如袁绍,如袁术,如陶谦,公孙度,如刘表,如刘焉,哪个在地方上,不是等同君上,如同天子。
这个时候,真正的天子,犹如狼群中的羔羊,自顾不暇,还向关东派遣使臣安抚群虎,简直就是笑话!
也是我和袁绍纯良一些,那赵岐才能留得一命。
如马日磾到了淮南,纵有上公之尊,不过沦为袁术的符节,任由他大封群臣。
汝既然与我翻脸,那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今日天子使者一到,还不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届时在闹市斩杀汝头,我自领大司马节制北方四州,又有何不可呢?”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闻天子使者段训出关东,命袁谭为骠骑将军,袁绍为大将军,俱开府,想来,也是如此做罢!”
刘虞本已低下头颅,闻言反而抬首笑道:“汝恐怕不能如愿了!”
公孙瓒诧异的停下脚步。
刘虞继续道:“我统大兵讨伐你时,从事程绪曾阻拦于我。
我当时欲杀他,他说昔日袁谭自泉州入涿郡时,曾经告诫他。
‘公孙瓒暴戾好杀,刻薄寡恩,又嫉贤妒能。
大司马若真心要节制他,还须做好万全准备,当心被其反噬。’
‘程绪既然自称是大司马的从事,还须泾渭分明,抛去和公孙瓒之间的交集。
否则,敌我难明,一旦争锋起时,便有杀身之祸。’
哈哈哈,其目光之犀利,可见一斑。
其又如何不知你会如何利用天子使者。
如今既有天子使者到,又岂会如你所愿。”
公孙瓒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的看向刘虞:“汝故此没有杀程绪,是想让我不杀汝么,我岂会中你奸计!”
刘虞摇了摇头:“汉室几亡,我既然兵败,愧对幽州子民。如今一心求死,只恐天子使者不能遂如你愿啊,哈哈哈哈哈!”
“上枷锁,压入槛车!”
公孙瓒厉声喝道。
不知为何,刘虞开心,他就不爽。
刘虞怕死,他肯定要杀。
刘虞想死,他反而不想杀。
......
一行人刚出府衙,公孙范和关靖就双双联袂而来。
“嗯?”
没等公孙瓒开口询问。
关靖就急急说道:“天子使者已到城门外,是否放其进城!”
公孙瓒讶异道:“来的怎么如此之快,都请到城南广场之上,立即摆设祭台。”
顿了顿,他看向公孙范道:“召唤心腹将士五千人,着甲胄刀兵,列阵于周围!”
“唯!”
公孙范又急急离去。
公孙瓒眼中闪过一道戾色:“事有不谐,全部杀之!”
身后的田楷,脚步微微一顿,但他并未说话。
至于公孙续,居然真的想劝降公孙瓒。
结果被他老子一顿鞭子之后,关进大狱。
可怜他刚放出来,还没喘几口气,又进去了。
一时之间,在潞县的豪强大族、官吏将官,大多汇聚于城南广场。
此处本就有高台,几百名匠卒上前,祭台搭设的自是极快。
公孙瓒赶到之时,只见天子使者高举天子符节,已经站在了祭台之前。
几十名神色坚毅的护卫,环绕周围,气势骇人。
“嗯。”
公孙瓒眼睛微眯,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天子使者,好像不太好说话不怕死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自己数万大军在周围,还能让一个使者玩出花来。
公孙瓒快步上前,口中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天子使者何在,幽州牧刘虞勾连冀州袁绍,欲谋反称帝,被某所获,还望天子使者,秉公处理啊!”
“呔!”
田畴神色冷厉,声音洪亮。
“天子诏命在此,公孙将军,这幽州的官吏和将官都都到齐?
若是到齐,某可就宣读天子诏命了!”
“田畴?!”
闻声,公孙瓒这才觑清楚来人,登时勃然大怒。
喝道:“汝是幽州从事,是刘虞派往天子处的使者,如今返回幽州,不向我递送章表,反而冒充什么天子使!!”
田畴同样厉声喝斥道:“我乃是幽州牧的从事,递送章表,那也是递送给幽州牧刘公,而不是汝。
更何况,我受天子委托,持天子符节,如今贵为天子使者。
公孙瓒,汝见天子符节,见天子使者,也如此悖逆么?”
“汝要死乎!”
公孙瓒怒不可遏,一把抓住腰间刀柄。
“将军!”
一旁的长史关靖,急忙按住公孙瓒的手。
低声道:“三军将士俱在,将军还请暂歇雷霆之怒!”
“哼!”
公孙瓒阴沉着脸,收回了右手。
咵咵咵!
咵咵咵!
这时,一队队铠甲齐备的士卒赶到,刀枪如林,旌旗连绵如龙,把整个广场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肃杀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公孙瓒斜眼看向田畴,阴恻恻道:“田畴,汝且听着,今日诏命,但有一字对我不利,我定将汝等全部斩杀于此!”
“哼!”
田畴目不斜视,看着手中的天子符节,断然道:“天子符节在此,我便代表天子。
将军若要当众灭杀天子,但请为之!
吾何惧一死。”
公孙瓒几乎按捺不住:“汝!”
关靖再次劝说道:“将军暂且息怒,田畴乃是义士,恐不可胁迫。
且看诏命为何,若是不利,先接收天子之命,再趁夜杀之不迟!”
公孙瓒冷哼一声,心中郁结,这伙人来的太急。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 还是先抓起来,胁迫其交出诏命之书看看。
若是有利,便加大筹码。
若是不利,便篡改诏书。
反正天子使者的小命在他手里,还不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天子使者,几乎在说话的当儿就赶到了城下,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可以说天子使者在遇到他的斥候时,可以说是纵马奔腾随后就到。
公孙瓒又被刘虞打岔,事情就没安排妥当。
这也是他急忙让公孙越带五千甲士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