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寿,袁谭去郿县坞堡了?”
长安城的一处府邸中,皇甫嵩背着双手,看着堂上的山水画,神色难明。
“是的,阿翁,我送左将军董旻的时候,打探到了。
一个自称管垣之人,带着一百酿酒师,上了左将军的船!
阿翁,为何不告诉董旻,如此一来,可以借刀杀人!
袁氏和董氏目前可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坚寿,袁家和董家既然已经是死敌,多杀一个袁谭,少杀一个袁谭,对大局并无任何意义!”
皇甫嵩转过身,看向皇甫坚寿。
“中常侍和士大夫,袁氏一向是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如今宦官势力全灭,袁氏却一跃成为天下士族的领袖,岂不可笑?!
乱天下者,汝南袁氏也。
袁谭要死,但必须要死在朝廷的手里。
此举若是能污死袁谭,关东二袁还凭什么号令关东?”
皇甫坚寿疑惑道:“阿翁,既然袁氏和董氏是死敌,那污袁谭,天下人会信么?”
“信,为什么不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世家有什么不会做。”
皇甫嵩挥了挥手,“好了,这种阴谋诡计,你也不用学太多。
这几日我不宜动作,你去联络下我的旧军,看看还有多少愿意听从我的号令!”
“唯!”
待皇甫坚寿离去后,皇甫嵩的神色逐渐阴沉,他低声道:“唉,想不到我皇甫嵩,也成了阴谋诡计之人!!
罢了罢了,为了大汉,为了皇甫家族,我皇甫嵩纵使做罪人又如何!
杀,杀,杀!
我要为大汉再杀出一百年的寿命!”
......
看着眼前的清爽的青年文士和雄武的青年将领,好似垂垂老矣的王允忍不住的点头:“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躬身行礼:“某(嘉)拜见司徒大人!”
“老夫原本要表荐显思为越骑校尉,他既愿意让与你,老夫虽然年迈,却也不得不斟酌一二。
毕竟你从属于中郎将吕奉先。”
王允看着那青年将领,若有所指的说道。
青年将领当即拱手道:“某属于大汉,但听司徒大人调遣!”
“好,好!”王允来了一些精神:“天下将领,若都如文远一般,何愁汉室不兴啊!
老夫当表荐天子,封汝为越骑校尉。”
两人再次躬身行礼:“拜谢司徒大人。”
待两人走后,王允再次恢复垂垂老矣的姿态,他看向旁边的棋盘,口中喃喃:“皇甫嵩,吕布,徐荣,胡轸......现在又出一个张辽。
这棋盘里的棋子太多了!”
......
青年文士和张辽正在院中行走,张辽忽然停住脚步:“奉孝,能安汉室天下者,只有袁显思么?”
郭嘉转过头,笃定道:“能安汉室天下的人很多,但能扫平匈奴、鲜卑,恢复你聂家本姓,使聂家功绩大白于天下,绵延万世者。
则只有袁公的长子袁谭。”
张辽目光闪烁:“为何不是袁公?”
郭嘉拍了下手,若有所指:“如今天下大乱,没有二十年,如何平定。
袁公已然老去,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文远,你且想想。
仅仅数月时间,袁公子便已雄踞青州全境,数十骑便敢突袭陈留,并斩杀校尉张济。
试问天下,还有谁有如此豪胆!”
张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向往,但依旧有些迟疑:“千金之躯坐不垂堂,袁公子是否太莽撞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
郭嘉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千金之子戒垂堂,那是太平盛世。
如今乱世人命如狗,纵使三公之躯,也被鞭杀于集市。
四世三公之袁本初,界桥鏖战,都亲带数十大戟士及强弩手上前,头盔都掷到了地上。
当此大争之世,大家都在拼命争先,安于现状者如北海相孔融,已经最早被裁汰了!
董太师在郿县兴建坞堡,就是已经失去了再争的豪气!
所以嘉说其衰败,已不可逆。
而最顶端的权力争斗,一旦落败,那可就是身死族灭啊!
至于袁公子数十骑突袭陈留,前有算计,后有援兵,正是奇兵突起,又有何莽撞之说呢?!”
“奇兵突起,才能以弱克强。
某纵有一身武艺,却颠沛漂泊数年,便是不肯用奇的原因吧!
如今承蒙袁公子看重,某这条命就交于大公子了!!”
张辽抱拳道。
郭嘉道:“这将是你聂家唯一翻身的机会!希望你在青史上留下的大名是聂辽,而不是张辽!”
“好!”张辽不再犹豫,走了几步后,忽地又道:“听闻大公子麾下张合张隽乂,曾经阵斩幽州名将单经,若是有机会见到,某倒是想请教一二!”
闻言,郭嘉眨了眨眼睛。
张合张隽乂一向自诩袁氏阵营排名第四,公子阵营排名第一。
前段时间就听说太史慈太史子义和徐盛徐文向想向其讨教一二,现在又多了一个张辽张文远。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期待:“如此甚好!”
......
风陵渡,管亥和王越把荀攸送与管承后,便告辞离开。
两人带着数十名游侠儿和绣者,径直向陕县赶去。
王越双手抱胸,目光闪烁不定,忽地道:“管亥,此去擒住贾诩那厮,公子真能封某为中郎将?”
管亥回身,看了看后方的数十人,边走边轻道:“王君,我等皆是立下莫大功劳,才封的校尉,不知您立下何等功劳,就能封致剑校尉呢?
不过凭借着公子师父的关系而已。
公子出钱出粮,让王君啸聚游侠儿,有没有给王君明确的任务呢?”
王越皱眉道:“某既然已为致剑校尉,那就是公子的麾下,在公言公,你尽可直说,不必激某!”
管亥道:“王君,为人臣者,当为主上分忧。
我们已经无功受禄了,现在正是为主上分忧的时刻。
为主上者,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贾诩为公子极为器重之人,不得则必杀之。
如名满天下的荀令君,都未得到公子如此重视!
我等若能将之擒获, 就算不封为中郎将,也相去不远。”
王越点点头,道:“此言极是,某必生擒那贾诩!”
......
吕布、李肃、秦谊、陈卫、李黑等人,聚在一个房间中。
而房间正中,一个莫大的长安沙盘,细节清晰毕现。
“董太师每次出行,从的堡垒到未央宫,必然陈兵夹道,屯卫周匝,我等下手,必然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得手,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李肃面色沉重的说道。
“李都尉说的极是!”
吕布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郁。“但董贼悍勇,急切间,便是某也不能将之杀死!”
李肃接着道:“从董贼所居到未央宫,道路两侧遍布的是屯卫兵,是北军五校部署的防卫;
但进了宫门后,则是宫中卫士,由卫尉的卫士防卫。
也就是说,整个行程中,防御的最薄弱环节,就在宫门处!”
吕布指向未央宫的门禁:“董贼此行,必入北掖门,我们可以于此处设伏。
到时候董贼以我护卫左右,李都尉,你和宜禄他们假扮卫士,于北掖门处值守。
届时,宫中卫士若来盘问,你们则是北军五校。
北军五校若来盘问,你们则是宫中卫士!”
“奉先此计大妙!”
李肃双眼盯着沙盘上的北掖门,随意向吕布方向拱了拱手,他并没有察觉到吕布眼中的阴郁,继续道:“董贼马车若到,我等手持长戟,逼停董贼马车,便可趁乱将之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