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曹操和戏志才念叨的袁谭,已经进入了郿县的坞堡。
坞堡城墙如长安城一般,同样由黄土夯砌而成,高度接近二十米。
城墙外引渭水形成了宽约六七米的护城河。
整个坞堡看上去雄浑大气,格局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军事堡垒,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县城。
城门楼内的位置还有瓮城的设计。
进入城门的时候,袁谭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上面居然是有悬空夹层的结构设计。
也就是说,如果有军队攻破了城门,杀将进来。
守军在城门上方夹层的位置,可以布置弓箭手或者石块等物,对攻进来的军队进行再次打击。
甚至可以在夹层烧上一锅热油泼下来,然后扔上一个火把。
纵使冲进来的是精兵强将,也抵挡不住城门内的火海。
董卓不愧为经年打仗的老贼,居然有这么新奇的想法和设计。
袁谭心中感慨,他一直以为城门楼内只是通道,上方就是实打实的呢。
这个设计可以用到青州的各个城池。
如此一来,再精锐的士兵也无法攻破城门。
除非他们攻破城墙,或者是祸起萧墙。
坞堡之内,董氏的族人及仆从们已经在夹道欢迎董旻的到来。
为首的是一个垂垂老矣但衣着华贵的老妪。
董旻方才还得意洋洋,满面笑容。
看到老者,立马滚鞍下马,冲到老妪面前,跪下道:“老祖宗哎,您怎么出来了!”
老妪颤巍巍的说道:“老身年九十了,不知哪天将死,能多看儿郎一眼,便要多看一眼!”
董旻赶忙劝解:“老祖宗说哪里话,我和二兄还要给您庆百岁大寿呢!”
说着搀扶着老妪,向内走去。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上前,一把抓住了董旻的袍角。
脆生生的叫道:“三叔公!”
“哈哈哈,某当是谁,原来是咱家的渭阳君啊!”
董旻一边笑着,一边蹲下身子,把小女孩扛在了肩膀上。
“三叔公,大父什么时候回来啊,小白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小女孩坐在董旻的肩膀上,伸手去抓头盔上的羽翎,猛地扯在手中。
董旻有些无奈,道:“你大父事情繁多,朝廷里很多人都想对付他,平时是很难回来的!”
董白撅起了嘴唇,道:“还不如以前呢,大父现在一点都不好!”
“是,是,是!咱家小白说的是,回头我就和你大父说,让他辞了相国,天天在家里陪小白。”
“咯咯咯咯!”
董白终于笑了起来,“三叔公,我想去城外外,天天呆在这个·城里,好像牢狱一般,讨厌死了!”
董旻一怔,是啊,坞堡岂不就像个牢狱。
他点点头道:“好,好,好,三叔公先安排好一些事情,明日便让人带你出城玩。”
“三叔公最好了,比大父还好!”
董白拍着小手,想把之前拔下来的羽翎插回去,可插了几次都插不进去。
着急间忽然用力,还飘到了地上。
这时,跟在身后的一名婢女弯腰捡起了羽翎,道:“妾身以前做过貂蝉官,将军的羽翎由妾身来整理下吧。”
“哈哈哈,貂蝉姐姐最厉害,三叔公,快把头盔给貂蝉姐姐。”
董白一边笑着,一边抓住董旻的头盔使劲的扯了起来。
董旻无奈的解下盔带,然后接过了头盔,递于那名捡起羽翎的婢女。
他并没有多看,这个婢女可是二兄最喜欢的一个婢女,在坞堡中也算是地位超然。
原本貂蝉等人都安置在长安城的堡垒里,经常由二兄的义子吕布看护守卫。
但近期,董卓有些心神不宁,便想回万岁坞修养一段时间,于是先把内眷都迁到了万岁坞。
这次更是让董旻带兵来万岁坞整顿防务。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前段时间二兄还和他说,事情如果能成功,那就拥有整个天下。
事情如果不能成功,那么就守住万岁坞,凭借着里面的财富和钱粮,足以安稳生活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足以坐观天下的成败是非。
如此,也算是给董家留下一条后路。
毕竟,董卓自从迁都长安以后,本来的性情越来越难以压制,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残暴如董旻,有时候也心惊肉跳。
幸好的是,长安城内外的兵权,都在他董家人的手中。
压下心中的一丝担忧,董旻脸上挂着笑,左手扶着母亲池阳君,右肩上坐着从孙女渭阳君......
袁谭等人自是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切,不过随后便被管事带偏了方向。
来到一处宽敞的院子中,又有新的管事前来交接。
袁谭少不得又要出血,这董家管事们胃口极大,等闲几千五铢钱根本不放在眼中。
只有一块马蹄金,才能起到效果。
袁谭当即大气的送给了新管事两块马蹄金,然后又再次奉上了拜帖。
并言说从长安城带来了不少礼物,希望能亲自送给坞堡里的董家众人。
可惜的是,新管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袁谭拜会董家众人的想法。
只声称会把拜帖送给董旻,具体由董将军决定。
同时让袁谭提供所有礼物的清单。
因天色已晚,明早会安排人来搬运礼物。
待到管事离去后,袁谭指挥众人,取出了隐藏在货物中的一些短刀,然后藏于院中。
随后不久,新管事安排的人,就送来了肉食和粮食。
众人饱餐后一夜无话。
打鼾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有袁谭的单间中还好些,典韦睡在门口偏房。
袁谭抬头看着窗外。
郭嘉应该和王允有接触了吧,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王允,。
......
第二日一早,新管事果然带了一批人过来,拉走了袁谭等人所带的货物。
接着又有一批人过来,看面相和语气,大概率是酿酒的同行。
被安排过来名义上是学习,实际上是学习和监视。
既然假装酿酒师,袁谭自然做过一些功课,但现在就交出去,未免太儿戏了。
“先生的酒是怎么酿的?多久能出酒,需要什么粮食?”
袁谭冷道:“咱家的古道九酝,酿酒的法子是有,但不轻易外传!”
那为首的汉子还要耍横,典韦等人早跨步上前,猛地瞪了过去。
看到对方魁伟,且又凶神恶煞,那为首的汉子连退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忙道:“你们莫要闹事啊,俺去找董管事理论!”
说着便带着众人灰溜溜的离去了。
不一时的功夫,那新的管事带着十几名兵丁,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人还没到,就大声叫嚣道:“哪个是管垣,莫不是想找死!”
袁谭坐在石几上纹丝不动,众人闪出一条通道。
看到之前还嬉皮笑脸的管垣,此刻摆起了架子,新管事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冲到对方面前。
这时,袁谭身后的典韦忽地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新管事等人这才发现对方人熊一般的身躯,再看其他人,也是一个个雄壮威武,气势逼人。
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袁谭抬眼扫了对方一眼,冷喝道:“这位管事,咱们管家好歹是青州大族。
也是敬仰董将军为人,这才情愿到这郿县坞堡中,传授祖传的酿酒法子!
你们把咱们的礼物拉走倒也罢了,本就是要送给太师家公子小娘的。
董将军事忙也就算了,没一个主事的来给个说法?!
派了几十个酿酒的匠人,就想把咱们祖传的手艺拿走!”
“咳咳!”
那新管事脸色发白的清了清嗓子。
对方的货物,他可是私吞了不少,这事要是闹大,对他也没好处。
原本看着对方满脸堆笑的还以为是个软柿子,谁知道竟是如此火爆。
“拜帖和礼物已经送给府上了!”
新管事斜向上拱了拱手,“什么时候见,左将军自有安排。
你既然想要说法,等着便是,不过酿酒乃是左将军心心念的大事,若是耽搁了,你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自然,咱们要的,也是左将军一句话而已!”
......
董旻一早起床,直觉的神清目明,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奇怪,昨日这酒喝的恁晕,今天应该头疼欲裂才是,怎么倒无一丝不适。”
接着,十几个婢女进来,开始服侍董旻起床。
不一会的功夫,董旻收拾停当,看着前来的管事,问道:“管家人开始酿酒了没?”
那管事一怔,忙从怀中掏出拜帖和清单,道:“启禀左将军,管家人昨日送了拜帖,还有礼物。”
“嗯,管垣倒有些意思!”
董旻接过礼单好拜帖,随便看了几眼,便丢在一旁。
礼物虽多,但他并不怎么在意,拜帖写的虽好,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见董旻心情不错,那管事又道:“不过早上酿酒的匠人前去,却被管家的人赶了回去。说是想要个说法。”
“呵呵!”
董旻淡淡一笑,“管家确实是青州的世家大族,祖上是齐国名相管仲,世代有人做官。
不过青州屡遭黄巾贼肆虐,族人大多奔逃至辽东,留下来的一支想来也有些势力。
也罢,且见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