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海水便到了余弦的脖子,他努力抬起头,让面部尽量靠近格子顶端,他的手因为用力已感到有些抽搐,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也许下一秒,海水还没有淹没他,他就会因为力竭落入水中。
好在这时,格子猛地一顿停住了,二层到了。
余弦因这一顿,手一松落入水中,他手脚并用,努力钻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四下寻找按钮的位置,这里深处海底,又是在水中,按理应该漆黑一片,但不知这何,四周墙壁被水一浸,反而变得更加明亮,
余弦当然顾不上研究这些,游到按钮处,对准向上的按钮便按了下去,这一下按空了,一看那个向上的按钮已被他刚才忙乱中扣了下来,现在那地方只有一个空空的小洞,他急了,又连忙去按上面一层的按钮,连按了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回事?难道装置坏了?
他还要再试,就看到石门慢慢打开了,海水完全充满了格子,他屏住气,最后按了一次,还是没用,再在这里呆着只有死路一条,他无暇他顾,看准向前的方向奋力游了出去,出了格子,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应该也是跟上面一层同时建造的,通过这个过道应该能到某个地方。但现在不知道出什么问题,海水涌了进来。余弦顺着过道向前游去,过道很长,根本看不到尽头。
要说自从激活后,余弦的体质已大大强过以前,憋气时间也远远越过常人,虽然一直没有测试过,但七八分钟总是有的,他相信以他的能力,游出这条过道找到一个出口是没问题的。
过道的墙壁跟载他下来的格子间墙壁一样,也透着一层淡淡的光,照得水下事物很清晰,不存在视觉障碍,余弦顺着过道飞快地向前游去。
大学时他看过一些关于自救的书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慌,越慌生存的机率越小,海水既然能从外面进到过道,那他肯定能找到一个出口出去。
过道并不是直的,而是向右弯曲,角度还不小,余弦游得很快,很快便看到前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石门。他心里一喜,加快速度游进了门里。
门里空间不大,也是一个小格子状,跟载他下来的那个格子大小一样,应该也是能移动的机关。他向门边右侧看去,果然在半人多高的地方发现了三个按钮,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只伸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
面前也是三个按钮,而且向上的按钮竟然也被抠掉了,露出一个小洞,再向下,也是两个按扭,一大一小全部指向下面。他迅速又扫了一眼周围,在一侧墙壁的中间位置,看到有明显的蹬踏痕迹。余弦心里暗骂一声,我靠,这不就是刚刚出来的那个格子吗?怎么游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他没有犹豫,扭头便窜出了格子,又向过道里游去,这次他加了小心,边游边留意过道里是否有分支路口。等前面拐个角,他再次看到那个石门时,身子一软,一口气没憋住,嘴里灌进了一口海水,一股又腥又苦的感觉直扑到胃里,他拚尽全力方才忍住。
但忍住又能如何?只不过晚死几分钟罢了,余弦现在绝望了,这个过道竟然是一个圆形,他刚才不过是从起点游了二圈。过道里面肯定有机关,否则海水不可能进来,但现在他剩余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去找了,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肺部快要爆炸了,气息完全憋不住了,他嘴一张,大股冰凉的海水涌入了口中,他的身体先是剧烈地挣扎,幅度越来越慢,最后四肢向外摊开,悬浮在海水中,口中不时有细小的气泡吐出,缓缓地向下沉去。
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会想些什么?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有想还有事情没做完,有想亲人的,有想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也有想还有那么多钱没有花掉的。大体上都是想这些,这里就显出余弦的不同了,他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想的和旁人都不一样,事后他在给我讲这个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想法连我都深深为之感动,三千世界,芸芸众生,能有他这种想法的,恐怕只他一人。
余弦脑中想的是:还好只他自己一个人下来了,欧阳贝儿和秦蓉都没有跟下来。
如此菩萨心肠,天堂中当有一席之地,所以当最后余弦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倒也还算平静。
地面上,欧阳贝儿和秦蓉各坐在一块石头上,一会看看洞口,一会看看远处的大海,百无聊赖,静了一会,欧阳贝儿有些担心地问,“秦蓉,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余弦还没上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刚才应该跟他一块下去的。”
欧阳贝儿还想说什么,突然心口一闷,一种极难受的感觉掠过全身,惊得她呀地叫了一声,猛然跳了起来,手放在胸口。
秦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贝儿,你怎么了?”
欧阳贝儿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想了想道,“不行,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危险了,咱们下去看看。”
秦蓉望着她,“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欧阳贝儿道,“我也不知道,下去看看再说。”
二人打开背包,里面有很多用来取火用的火折,二人各拿了一个,便进到了洞中。她们先是看了看洞口侧面,那里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余弦就是从这里下去的,她们伸头向下看了看,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她们大声喊了几声余弦的名字,听不到回应。欧阳贝儿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扔了下去,才一松手便后悔不迭,这要是余弦真在下面,不得当场开瓢啊。还好过了一会,听到下面“扑”的一声,应该是落到了水里。
但二人的心马上紧张了起来,下面怎么会有水呢?那余弦去了哪里?欧阳贝儿心直口快,脱口而出,“秦蓉,他不会被淹死了吧。”
“呸呸呸,不要乱说,我们从那边过去看看。”秦蓉指着过道说。
二人不再犹豫,举着火折便向过道飞奔而去,这个过道与余弦曾经走过的无异,她们一路右拐、右拐、右拐,终于下到了第一层那间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