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候,还是小雪端到他房间吃,他又问小雪:“你家小姐还没回来吗?”
小雪迟疑了一下,说道:“回来了……不过,被老爷禁足了。”
“禁足?”
“小姐去救朋友的时候,被老爷发现了,把她抓起来大骂了一顿,三天内禁止她出门。”
“这样啊……”江枫一边吃一边跟小雪闲聊着……
吃完饭,他赶紧去找钟灵。
还没到,就远远望见钟灵房间门口站了两个人,昨天在客厅上见过一面的来福儿也在。
走到近前,他问来福儿:“这是做什么?”
来福儿苦笑一下,回道:“回江公子,老爷要小姐禁足,我们也没办法。”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来福儿一脸的为难:“老爸吩咐了,谁都不能见……”
江枫点点头表示理解。
“江大哥,是你吗?”钟灵在里面叫道。
“是我。”江枫应了一声,走到窗下,推了推窗子,却推不开。
“被我爹钉死了。”钟灵在里面说道:“本来以我的武功,是可以硬击开的……可我不想让爹娘伤心,还是老实实地听话吧!”
“听小雪说,谷中来了很多武林人物,连大理皇室段家都来了。这么多人,鱼龙混杂的……你爹娘不让你出来,也许也是为你好。”
“算了,禁足就禁足吧,只要江大哥天天在窗前陪我就行。”
江枫见这样讲话实在膈应人,他伸手在窗棂上将窗户纸捅了几个大洞。
这下,可以看见钟灵了。
窗洞刚捅出,洞口就现出钟灵那一张如花的小圆脸。
“江大哥,你会去见那些武林人物吗?”
“你知道的,我对江湖事不感兴趣。”
“你还是不要见的好……江湖人物,很多长得又丑又怪又吓人,你胆子这么小,我真担心你见了晚上会做恶梦。”
江枫摸了摸鼻子,心里苦笑:我有那么胆小不堪吗?
“有多吓人?”他问道,心里却在想:你的老爹长得也挺吓人的。
“我刚才去石屋那边,看见一个面部肌肉全部僵硬,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揉在一起,眼皮无法闭上,像个活死尸的人。”
“还有这样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钟灵点点头:“后来听我爹娘说,他就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武功出奇的高。”
四大恶人之首,石屋,树墙,段氏……这些线索连起来,江枫忽然心中一动,想了起来:难道石屋中关着的,就是段誉和木嫁清!
这一下,他有些不淡定了。
木婉清虽说凶巴巴的,但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接触的人,心里还是很惦记的。
他试探道:“灵妹,石屋中关着的,是不是有一个姓段的公子?”
“是姓段名誉,你怎么知道?”
“听谷中下人说的。”江枫随口说道。
接着他现出焦急的样子:“灵妹,这段公子我跟他交往过,算半个好友,我想去那边察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人。”
钟灵听他如此说,急了:“不行!江大哥,那恶贯满盈武功很高,你根本不可能救出人的。”
“我会见机行事的,不会跟他们硬来……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以后良心会不安的。”
钟灵听了,从窗洞伸出一只小手指出来:“那你答应我,只能智取,不会硬来,我就让我去。”
江枫听钟灵这样说,知道她很担心他,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跟她的拉了拉勾:“我答应你,见机行事、绝不硬来!”
两人正说着,忽听客厅方向兵刃交作,铿铿锵锵响个不停,可见斗得甚是厉害。
“一定是我爹请来的帮手,跟大理段家人打了起来了。”钟灵说道。
她住的地方跟客厅有一段距离,倒没有人发现他们。
江枫心中一动,说道:“他们在那边打得厉害,石屋那边肯定防守空虚,这是个好机会,我得上去看看,能不能趁机救出人来。”
“那……好吧,江大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救段公子的时候,能不能把木姑娘也一起救了?”
江枫心想:我就是要救木姑娘啊。
当然,嘴上不能说出来,他点头答应道:“我会的,石屋里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我全都救出来。”
他这话说的也没毛病,他救木婉清的时候,当然不介意将段誉一起救出来。
……
告别了钟灵,江枫边走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长衫、宽袍大袖的,实在不适合救人。
“还是先回房换昨天走路穿的劲装吧,反正树墙在我住处后面,正好顺路。”
推开住处的门,正回身关门,忽觉身后一阵劲风传来,感觉腰间一痛一麻,嘴被塞进了一块破布,然后全身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不用说,他也知道,他被人偷袭,点了穴道了。
他躺在地上,见点他穴道的是一中年汉子。
见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右手拦腰一抱,将他抱到房间中间一个洞边,塞了下去。
江枫只觉眼前一暗,有人伸手接过,依稀可见也是一汉子,只是年纪较大。
在他身后人头攒动,一个个都拿着木材、铁铲、孔明灯等挖掘搬土工具,显见这地道是他们刚挖的。
他刚观察完地道情形,忽见那年纪较大汉子抽出一把短刃,低声道:“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许出声,否则我一刀割下你的头颅。”
说完,他扯下江枫嘴上的破布问:“你是什么人?”
“误会了好汉,我跟四大恶人不是一伙的,我只是谷中的客人。”江枫急忙解释,免得被他们当作敌人给咔哧了。
“你知道我们公子……就是镇南王世子怎么样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听说,他被关在一座石屋里了。”
年纪较大汉子又问了几个问题,江枫都不知道。见问不出什么来,把江枫的嘴又给堵上了。
这时,点他穴道的人跃回地道,将切下的一块方形地板砌回原处。
“大哥,我又重新踏勘了那石屋的准确方位和距离。”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年纪较大汉子。
那人接过,就着孔明灯看了片刻,又在地道里左看右看、前后转圈了一会儿:“刚才挖错地道路线了,现根据三弟得来的情况,我已重定地道的路线。”
说完,他在带头在地道尽头挖了起来。
由于此时谷中,两派人马正在乱斗,无暇他顾,他们挖地道不像先前那么小心,进度明显加快了。
众人加紧挖掘,忙到傍晚,算算已到树墙之下了。
这时一名卫士打扮的越过众人,来到年纪较大汉子身前,低声道:“华司徒、巴司空,王妃在地道听说你们抓了一个人,要你们救了世子就走,把抓来的人李代桃僵放入石室就行了。”
“那木姑娘呢?”
“王妃的意思,是不要救了。”
华司徒和巴司空对望一眼,年纪大的华司徒无奈道:“我们听王妃的,你回去吧。”
“是。”
待那卫士走后,两人商议道:“三弟,王妃为什么这么吩咐我们?”
“听说王妃和木姑娘的母亲有仇。”
“可木姑娘也是王爷的千金啊!”
“没名没份的,怎么说得清楚?”巴司空摇摇头,叹了口气:“王爷的家事,真是……。”
他没往下说,毕竟做臣子的,不好议论主上的家事。
“王妃既然这么吩咐,又守在地道口,再没有接到皇上和王爷的决定之前,我们只能按她说的做了。”
巴司空点点头,看了江枫一眼:“倒便宜这个小子了……”
华司徒笑着接口:“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小子长得一表人才,比世子都漂亮,单从外表来说,倒也不委屈了木姑娘。”
两人说着,又动手挖起了地道。
直到月上枝头,终于掘到了石屋之下。
这地方和恶贯满盈所坐处相距或许不到一丈,决不可发出半点声响。
江枫见年纪较大汉子放下铁铲,以十根手指抓土,十指便如两只铁爪相似,将泥土一大块一大块的抓下来。此时他已非向前挖掘,转为自下而上。
中年汉子和其它人将他抓下的泥土向后传递,搬运出去。
是否能救出段誉,转眼便见分晓,三人都是不由得心跳加速,包括江枫。
待轻轻挖出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洞孔,华司徒一纵身,从洞中跳了上去。
半刻功夫,华司徒抱下来一个披头散发、全身汗湿、双目如血的青年公子。
此人不是段誉是谁?
此时段段誉神志已经不清,华司徒怕他喊叫,已经点了他穴道。
两人赶紧动手,将段誉的衣服和江枫的对换,然后华司徒拦腰抱起江枫,把他抱上了石室。
江枫被人放在墙角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不过在他正前方,他看见有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个人,由于屋内无烛光,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懂是不是木婉清。
而且,她的姿势好奇怪,像一个“大”字……
看着这个姿势,他不由想到:“段誉跟她不会发生了什么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自己马上就把它否定了。
从刚才段誉情形来看,他根本未解毒,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做出格的事。
对于原剧中,段誉和木婉清中了迷情药这件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两个人,在黑暗的石室中,全都一动不动,像两具挺尸。
问题是,他们还活着,只不过,说不能说,动不能动。
在静寂的夜里,在逼仄的空间里,在自己不能自主身边,只有一个陌生呼吸在召示,你还活着,你还没脱离困境。
一刻钟,半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
精神高度紧张的江枫,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忽然,他被一个恶梦惊醒,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一摸额头,都是汗。
这时他才发觉,他穴道自解,已能动了!
他赶紧拨开嘴里的破布,先走到石屋巴掌大的小窗下,往外望了望。
外面黑乎乎的,月亮早已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天边时不时亮起一道闪电,看样子,是要不雨了。
他惦记着木婉清,连忙桌子上的蜡烛点了,跑到石床边,一看,吓了他一大跳。
只见木婉清双手双脚都被绑在石床铁环上,嘴里跟他一样,也被塞了一大团破布。
最让他疑惑的,木婉清的眼睛里既有绝望又有欲望。
只是见到他之后,绝望才充满了双眼。
她知道段誉已被人救走了,眼前之人,只是一个陌生男子,既不是她哥哥段誉,更不是这几天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一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难逃清白不保的厄运,木婉清心里就像万箭扎心般痛苦。
就在今晚,就在下一刻,她将不再是完璧,她自己成了自己就讨厌的那种人。
下一刻,最让她绝望的事,不是自己的清白,而是失去清白后,她失去了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和某人的情缘!
江枫见木婉清忽然怔怔地在那无声流起泪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习惯性地摸一下头,这才发觉,他披头散发,穿着段誉的衣服。
“难道她没有认出我来?应该不会,我没见过她,凭体香都能认出她来,她应该一下子就认出我来才对。”
他把头发往后拢了拢,轻声道:“木姑娘,是我。”
见木婉清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她全身一阵战栗,眼泪更是不要命地往外涌。
江枫有些慌了,心想:我没惹她,我还想救她来着,怎么她反而更伤心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迅速把绑在木婉清身上的牛筋解了,又把她口中的布取下。
见木婉清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流着泪,两只大眼睛凌厉地盯着他。
十几息过后,两眼的凌厉变成了柔和,由柔和又变成了脉脉含情……
江枫见木婉清一直不说话也不动,问道:“你被人点了穴道,哑穴也被点了吗?”
“我嗓子哑了,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才好说。”
“啊,嗓子哑了?”江枫不疑有他,把耳朵凑过去。
“再近点。”木婉清低哑的声音晌起。
江枫又凑近了点,都快到木婉清的嘴巴了。连木婉清呼出的热气都明显感觉到了。